“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私心。”
“正是因为你喜欢他，你爱他，所以你才会担忧焦虑，你怕这世上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你怕他受伤、怕他失败、怕他沮丧和难过……”
“如果你还是当初的模样，你可能只是淡淡地心疼也就过去了，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很清楚自己的心已经偏了，你不再是那个公正无私的天道，你是只偏心师兄的小芽儿。”
齐都说的直白，江栖梧没法反驳，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好像挺矫情的，完全不是一个天道该有的样子。
好半天，他才小声跟两个爹爹忏悔，“我不配……”
“我保护不好自己的主角，到了这一刻，又变得丑陋且自私，天道哪有我这个样子。”
两个大人笑着看他，“所以你现在不是了呀，你是我们的孩子，是黎黎喜欢的人。”
“你从上一次脱离天道，自降身份，与他同行开始，你的宿命也开启了新的轮回。”
“所以不要用过去束缚自己，任何时候，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江栖梧眨了眨眼，“我可以吗？我不仅没保护好他，也没保护好大家……”
“爹爹，其实我心里一直有愧，贺曲、白芷、叶宝……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都是我没用，没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
“我有时候也痛恨自己的无力，怎么没能斗过那个东西，明明我和他同宗同源，可我到底没能赢过他。”
齐都看着他，“可你们也没输啊。”
“小芽儿，你做的足够多了，如果不是你，黎黎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改变的。”
“你很清楚他比普通人更难生情，所以那份对你忠诚专一且深情的爱，才格外的拿得出手。”
“你不在，他便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和整个天地同归于尽，这么大的决心，不是为了你，还能为了谁？”
“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不好，也不要觉得自己欠了什么，你爱的人很好，你们一样强大。”
他俩开导孩子的时候，语气总是别样温柔，江栖梧低着头，没一会儿就捂着脸小声哭了出来。
齐都还在那继续输出，“诶你看，天道就不会哭，只有有灵魂的生命体才会哭，小芽儿，你现在多温暖啊……”
“有好多人爱你呢。”
江栖梧哭得更厉害了。
陆一柒给他递了个手帕，有点想笑也有点心疼，“你爹那张嘴，平常不着调，听听也就完了。”
“但他这会儿说的对，小芽儿，你现在很独立，情感也很丰富，有很多人爱你，是因为你也不差，你很好，你值得被爱。”
他前段时间才掌控了那些记忆，失败的惨烈教训，肯定会给人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不敢面对，内耗自己，都很好理解。
尤其那么多同伴的离去，让他清楚的知道，为了逆天改命，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闻悬黎不在，他想发泄一下也挺好的，齐都和陆一柒哄了他几句之后，就把空间留给他自己了，两个人站到一边去，弄了个棋局开始下。
其实齐都这人耐心一般般，他不是很喜欢下棋这种娱乐模式，但是和老婆下棋那还是很欢乐的，他下不过陆一柒的时候还可以玩赖，陆一柒多半都会包容他。
虽然让他几子，他也赢不了，但小夫夫凑一块主打的就是一个情趣，输了就输了，反正那点赌约也不过是互相占便宜。
冰原这边地广人稀，闻悬黎孤身入冰洞之后，就很久都没消息，连周围方圆百里的冰面，也都死寂一片，没有什么生息。
偶尔有些冰属性的妖兽从这边路过，但大多都匆匆而去，没有在此停留的意思。
江栖梧天天坐在那看，也没什么其他的活动，打坐修行都不挪地方，一副要在那待到天荒地老的做派。
齐都好笑，那天还调侃他呢，“小芽儿，再待下去可成望夫石了。”
江栖梧叹了口气，“爹你就别取笑我了，离了这边我也放松不下来。”
两个大人理解，也不劝他，“那我们四处逛逛，你别乱跑啊，也别去帮你师兄，让他自己闯一闯。”
江栖梧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他。”
“爹你们去哪里转？”
齐都随便看了几眼，“我俩散步嘛，哪都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妖兽，打回来咱们烤肉吃。”
“老这么等着也无聊，我和你小爹闲不住，我俩约会去，你师兄一会儿要是出来了，你俩也谈情说爱去吧，我和你小爹不管。”
江栖梧让他说了个大红脸，摆摆手示意陆一柒赶紧把他带走。
两个爹笑的停不下来，眨眼间就从眼前消失了。
没了他俩在周围，整个空间好像都静默了几分，江栖梧低垂着眉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有些无所事事的发了片刻的呆。
闻悬黎已经进去很久了，他不知道师兄在独自面临怎样的考验，他只能静静地守候。
等待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尤其在感情浓烈的时候，一个人时，太容易孤单了。
他揪心，闻悬黎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和龙魂的较量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他还被拖入了另一个空间，外界根本不知。
要是他死在这里，出都出不去，江栖梧和爹爹们，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他。
这么多年经历的对战多了去了，闻悬黎倒也没有因为被龙魂碾压追杀就心态崩了，一开始他确实打不过，但他也能逃。
人只要活着，就总有办法反击回来。
在那个和外界断联的空间里，闻悬黎待了很久，经历了无数个生死一线，才从龙魂手里抢到一线生机。
还得多亏了当初齐都找到的那块龙鳞，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挺恍惚，身上血迹斑斑，大伤小伤叠在一起，有够狼狈。
可靠在玄冰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脏在那么猛烈的跳动。
明明还没有被解冻，可那种温热的、柔软的感受，一下子充盈全身，离他好近好近。
对旁人来说熟悉的感觉，对他来说却格外的陌生，那是他的心，他笨拙而顽强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