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柠垂眸盯着谢老爷子苍老的神色，一时间心里说不动容，恐怕都是假的。
都说当人父母，为子女谋之深切。
谢老爷子作为家长兴许是失格的，但他以长远的眼光，为谢家谋划一切，又实在值得人去敬佩。
以及最后，老爷子对谢言川的感情实在复杂，但比起后者所谓的父亲来说，又实在真挚太多。
也让姜晚柠多少有些庆幸，幸好谢言川往前近二十载的人生里，并非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但待谢老爷子驾鹤西去时，或许这世间，还剩下真正能够让谢言川在意的人，就只剩下她姜晚柠了。
“放心吧，谢老爷子。”
至此，姜晚柠定了定神，难得严肃地看向老人：“只要还有我在一天，姜家就会是谢言川第二个后盾。”
“要是以后谢言川在和那些人斗时，真是不小心败了，就来给我当赘婿好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他的。”
姜晚柠正说着前面一句话，忽然跳转话锋，使得谢老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跟着愣了一下。
身后也恰好在这时传来谢言川忍笑的声音。
总算回过神来的谢老爷子当即丢掉自己刚刚还牵着姜晚柠的手臂，再次吹胡子瞪眼起来：“你这混丫头！”
“简直就跟谢言川这混小子是一类的人，难怪你们两个要看对眼呢。”
“就那几个货色他要是都收拾不了的话，临了你不妨帮我把他双腿打折，丢去祠堂陪我这老头子的了！”
谢老爷子说得咬牙切齿，姜晚柠却在那边一脸正色：“那不行，那样我会心疼的。”
“咳......咳咳......！”
听着这莫名熟悉的话，谢言川冷不丁被呛了一下。
而那边谢老爷子的脸色一时间也古怪的惊人。
最后他视线再次从俩人身上扫过，终于是败下阵来似的摆了摆手：“得，你这小丫头精怪得很，我说不过你还不成吗？”
这样认输一样的话从谢老爷子口中说出，要是给旁的与他相熟的人听见，怕是会惊掉大牙的程度。
若是换做了旁人，见这一幕恐怕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但眼下姜晚柠听着却是十分受用。
几人后来又聊过些其他的，最后也是谢老爷子身体实在受不住了，才勉强结束了对话。
不过老爷子临走前，姜晚柠思虑再三，终究还是跟人问出了那一直自己心底的疑问。
“但是谢老爷子，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正好今天你和言川都在场，就干脆借这机会，跟你们一并问出来好了。”
“什么问题？”
老人言下之意，便是要先听听看姜晚柠的这个问题是何后，再考虑要不要答复。
当真不愧是活了近百年的老狐狸，为人处世的方面，小心谨慎又狡猾到了极致。
姜晚柠略微斟酌了片刻，方才重新开口：“我想知道，孟枕月为什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
“甚至都不能说是像，她和我都可以说是完全一模一样了。”
像是没料到，姜晚柠准备问的问题，居然会是这个。
对面的谢老爷子明显证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后，才笑着摆了摆手：“这都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恩怨了，我这老家伙，也没必要再掺和其中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谢老爷子倒是也没给姜晚柠机会再问些什么，已经叫了佣人过来，把他送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而待老人一走，原本就不算太热闹的休息室中，也陷入了更寂静的氛围。
姜晚柠也在这时，重新对上了谢言川的目光，动了动唇：“那么谢言川，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看谢老爷子刚才的态度，显然孟枕月外形这件事，跟所谓家族和老一辈人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牵扯在的。
那么既然如此，所有疑问的答案，恐怕就只有谢言川，能够真正给到她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时妄，也在过年的前夕，被秦慧芳连着好几通电话催促，终于是从星国那边回到了深市。
跟京市那边刻骨的寒不同，深市这边的湿冷是仿佛要侵进人的五脏。
时妄回到西区那边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公寓里，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时妄把自己一整个埋进沙发里面，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正准备重头把所有事全部整理一遍时，公寓外的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
“妈......”
门铃响过一遍又一遍，把时妄从沉浸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令他不得已起身，走到公寓门前。
却没想到，他这开门的瞬间，除了秦慧芳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外，时妄居然还见到了自己那些许久都未曾见过的叔婶们。
熙熙攘攘的，大概有四五个人，此时站在公寓门前，将那本就不大的入口之处，塞得严实。
“叔、婶，阿姨。”时妄勉强跟几人打过招呼，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此时也有一瞬间的凝滞：“你们怎么过来了？”
只不过是，他这番疑惑，并没有得到回应。
秦慧芳已然径直越过他，带着其余几人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公寓的客厅之中。
“欸？儿子，怎么没见茉莉啊？她过年回老家去了吗？”
像是早就笃定这个答案似的，秦慧芳也没等时妄回应，又继续张口说道：“喏，反正这大过年的，你不愿意回去，自己一个人在深市这边也实在冷清，我就干脆带着你叔叔婶婶他们一起过来了。”
“他们以前就在乡下，从来没来过深市这样的大城市，正好人多，就在你这住上几天，也能给你这空旷大房子里增点活人气进来。”
秦慧芳设想这一天好像很久，明显带着安排的话音落下之后，看向自己那些正小心在公寓里四下打量的亲戚们，眼神中藏不住的炫耀：“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我儿子这些年在深市，可是混得出人头地的。”
“像这样的房子，他还有一套更高档的在城东那边，不过是这会装修，一时半会住不去人，不然怎么说，我都要带你们过去参观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