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楷文看着姜晚柠，总算在此时想明白过来些什么的他，神色一时喃喃：“我说呢，我说老爷子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肯给他办葬礼……”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是串通好的。”
男人压低了声音，但很快又正色起来，看向姜晚柠的表情，也在这瞬间染过一瞬的无奈。
“晚柠丫头，言川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就算再如何，也不可能会对他做出那些事。”
“所以能告诉我，你们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中年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温柔，但姜晚柠却没错过他眸光之中不经意稍纵即逝闪过的阴厉。
见状，姜晚柠也没跟他客气开口：“得了吧，你这招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谢家继承人仪式在即，姜晚柠今天既然找上门来，就是没准备再和谢楷文维持那表面上的体面。
她已做好了跟对方彻底撕破脸的准备。
毕竟就今晚发生这事，哪怕谢楷文是真的没参与，也绝不可能毫不知情。
能让自己亲生儿子在遇到危险之时，第一个猜到幕后指使之人就是他的父亲，所谓关心儿子的真心，又能有几分是真的？
姜晚柠这人虽然记仇，但有一点，护犊子也是真护。
既然是被她认准的人，旁人若是想伤了对方，她也绝不会对对方客气。
便如她之前一心一意扑在时妄身上时，亦是如此一样。
反观谢楷文这边，显然也是没料到，姜晚柠居然会驳回自己的话茬，还是以这样毫不客气的姿态。
毕竟之前姜晚柠虽偶尔也有流露出过一些强势的态度，但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岳父”还是保留着一份面子上说得过去的客气。
像眼下这般完全撕破脸皮不装了的姿态，姜晚柠对他，还是头一遭露出。
中年男人完全没想过，除却谢言川那个“逆子”之外，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被个不相干的“黄毛丫头”给当众下了面子。
他脸上一时间青黑一片，原本刻意伪装出“和善”的假面，也在这时彻底沉下：“姜晚柠，注意你的措辞。”
“你如今不过是个还未过门的外姓人，侥幸得了老爷子的重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成？”
“而我，毕竟是谢言川的亲生父亲，你要嫁给他，没有我的应允，你以为这事在列祖列宗面前，说得过去吗？”
姜晚柠盯着谢楷文明显变得刻薄又恶毒的嘴脸，一时竟有些不解。
像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如何生得出，像谢言川那样优秀的儿子的？
“你真该庆幸自己是谢言川的亲生父亲。”
不然恐怕就今天这事，还真不仅仅是姜晚柠和他撕破脸皮这么简单了。
不过眼下她着急寻找谢言川的下落，也没心情再继续和谢楷文掰扯这些，丢下这句话后，她也没再顾上身后跳脚的男人，径直就走出了谢家的大门。
姜晚柠走得匆忙，自然也没注意到，在她走后不久的瞬间，谢楷文原本震怒的脸上，忽然又切换上了一副暗沉的表情。
同时他也紧急给自己手机上的一个陌生号码拨过去了通电话，压低了声音怒斥道：“怎么回事？不是约定好今晚先不动手的吗？”
“五弟。”
对面有一道沉稳的女声好像笑了笑：“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走父慈子孝这一戏码了？”
“啧，你是不知道，刚才姜家那丫头找上门来了。”
“我是巴不得那逆子早点死，但可没准备因此得罪姜家。”
毕竟姜晚柠如今在姜氏总部那边正得势，如果能稳住她，以后等他真的重新拿回家主的位置，对自己来说，兴许还是一番不小的助力。
不想，他这边话音刚刚落下，对面的女人却忽地嗤笑一声：“你这蠢笨的脑子，到现在还没猜到吗？”
“既然谢言川没事，那姜家跟他一起死掉的大儿子，肯定也没事，她和姜清衍掌权将整个姜氏一分为二，说到底不过都是做给我们这些外人看的。”
女人讽刺的话，令谢楷文呼吸一滞的同时，明显语塞片刻。
好一会回过神来的他，才又重新讪讪开口：“谢言川那小子，你们抓到了吗？”
“当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以为都像你这废物似的？”
电话那头的阴影之下，年长女人凌厉的唇角，好像在这时勾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放心吧，保证他在五一，家主的交付仪式上绝对现不了身。”
有了对方这个保证的答复，谢楷文这时才好像总算松上了一口气。
同时他那双阴厉的眸子，也在望向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夜时，闪过许多晦暗不明的情绪。
谢楷文在最后攥紧了指节，沧桑的眉眼间，划过一瞬势在必得。
“谢言川，别怪我这当父亲的心狠，实在是，当初的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若是没有你，谢家家主这一位置，早该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现在虽说废了点功夫，但这该是我的东西，终究谁也无法抢走……！”
……
五一这天很快到来。
这期间姜晚柠没少让自家大哥派人去寻找谢言川的下落。
但很可惜，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杳无音讯”。
将他带走的那一批人在京市显然有着不小的势力，使姜晚柠他们一时半会还真无法寻到谢言川的下落。
为此姜晚柠不得不提前和谢老爷子通过气，为今天继承人的交递仪式，重新拟定了一份新的计划。
直到这天真正的到来。
谢家四代各地旁支，都在今日汇聚一堂。
人数众多，密集程度比起当日姜晚柠参加过的春节家宴，好像还要更多上一些。
毕竟是整个家族百年才得一次更换家主的大事，凡是谢家血脉不论多远的关系，都在今天聚集一堂。
除了对这仪式的重视之外，其中也不乏诸多知道谢言川“身死”消息前来看个热闹的人群。
见这场面，谢老爷子也是在这时，对着姜晚柠幽幽叹了口气：“晚柠丫头，今日之事，可就要麻烦你了。”
“放心吧，老爷子。”
得了姜晚柠这个应肯之后，老人这才抬手，让周围早就等候多时的佣人，将自己推至台前，谢家众人万众瞩目的视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