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时妄的这句话，姜晚柠转过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讲这句话时，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眉眼之间再没了平日里那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模样，整个人眼睫颤抖，像小心翼翼祈求着姜晚柠的回答，又害怕听到由她口中拒绝的答案一般。
时妄本以为，他算计过一切，为了自己最终的目标，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可以接受。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根本无法，也压根做不到，如此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只属于他一人的姜晚柠，就这样走向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时妄不可否认，他心中翻江倒海，难受得要死。
“以前是我错了。”
“回到我身边，好吗？晚柠，我们重新开始。”
这大概是时妄此生，第一次这般跟人低头。
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静止。
姜晚柠转过头看向时妄，表情却是平静异常：“我怀孕了，时妄。”
她此话一出，不止是时妄，就连对面的谢言川，都好像诧异一瞬抬起头来看向她。
偏偏姜晚柠对此无所觉般，继续平静说道：“孩子是谢言川的，上次和你说过，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是真的。”
“我们回不去了，所以，放手吧。”
话毕，她在时妄不可置信，甚至绝望的目光下，抽出手来，把人攥着自己腕间的手指，用力一点一点地掰开。
“不……”
时妄摇头。
但姜晚柠此时的力气，却好像力大无穷，令他无力阻挡。
就像当初，在深市，姜晚柠最后祈求他再来见自己一面时，一般的无力。
到最后，姜晚柠当真把他的手掰开，连一瞬犹豫的眼神都没再给过时妄，便径直走向了谢言川的怀抱之中。
恍惚之间，甚至能够听到少女跟人的娇嗔：“谢言川，你刚才为什么不来帮忙？”
谢言川则是答道：“我相信你的决定。”
“不论你最终做出如何的选择，我也都会选择尊重。”
两人携手交叠的影子，好像渐行渐远。
到最后，只留下时妄一人，格外落寞且孤独的身影。
……
另一边，姜晚柠已经回到了车内，却是看着谢言川开车离开的方向有些奇怪：“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吧。”
“嗯。”
谢言川应声颔首：“你不是怀孕了吗？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姜晚柠：“……”
“我刚才骗时妄的，你信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好像两人每次发生关系的时候，谢言川都是非常循规蹈矩要把安全措施做好的。
所以也至于，她今天早上刚觉察到不舒服的时候，也只当是吃坏了肚子，根本没真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谢言川却是不置可否：“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该去看下医生。”
“柠柠，你现在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被谢言川这么一说，姜晚柠这才注意到，倒车镜中自己的脸色，确实是有些过于难看了。
如此，便也没再说些拒绝的话。
直到两人同行到了医院，听得到医生肯定的回答：“姜女士确实有了身孕，孩子差不多已经足月了。”
“这位先生，你就是她爱人吧？怎么对自己妻子一点也不上心呢？都这种要紧关头，还不在意她的饮食问题？”
“这次幸亏是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得知真相，姜晚柠整个人如遭雷击。
反观另一边，谢言川整个人也遭了医生劈头盖脸的责骂。
从来都是去责备旁人的谢言川，生平大概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遭遇。
但他却是难得收敛自己周身的气场，乖巧又安静异常地听着医生的训斥。
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像是个求知甚渴的学生。
一直等到医生把怀孕相关要注意的事项全部说完之后，他才郑重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都记下了，谢谢医生。”
刚才还满脸严厉的医生，此刻见他态度如此诚恳，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语气：“嗯，这是开过的一些安胎药，带她去楼下药房取一下就好。”
“你们这后期该做的检查，可一定要记得按时做啊。”
“好的，您辛苦了。”
男人的态度，和蔼可亲到了极致。
“……”
如此场景，就别说是那些与谢言川相识却不熟的人了。
就连姜晚柠，这个与他极其亲密的存在，也觉得有些魔幻起来。
也一直等到两人从医生诊室内出来，甚至去到楼下取过药后，她都还是满脸不可置信：“不应该啊，谢言川，这事我怎么想，都还是觉得荒谬。”
“不会是医院检查的设备出了问题吧？我们不是每次都做好了安全措施吗……？”
说到这里，姜晚柠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僵在了原地。
同时她也对上谢言川的视线，果然见后者表情幽幽：“应该就是那次吧，东西破了……”
姜晚柠紧急捂住对方的嘴，物理暂停了后者未说完的话，面上一时滚烫异常：“停停，这大庭广众的，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啊？”
之后她又小声不解地嘀咕：“何况那次事后，我也是吃过药的啊，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言川被打断了话音，倒是也不恼，只是视线越过姜晚柠的手指，看向她的片刻，弯了下眼角。
紧跟着男人便伸出手来，搂过姜晚柠的腰，把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中，偏过些头，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药不是百分百的阻断概率，既然出现意外，就说明这孩子跟我们有缘。”
“柠柠，我们结婚吧。”
他低沉的嗓音落在姜晚柠的耳边，却是轻如鸿毛，带起一片痒意。
医院长廊上，有过路的行人见他们两人如此亲密的姿态，纷纷投来艳羡又祝福的目光。
姜晚柠感觉自己的脸，在这一刻，好像更加滚烫了起来。
她也难得羞涩，把自己整个埋在了谢言川的怀中，轻声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