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家，李美兰进来后先催着大牛去看老二程俊南怎么还没回来。
“我爸那么大人还能丢了。”
大牛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从单人沙发上起来，因为他不去，他妈肯定要亲自去。
“就在路上接接，平时这个点早就回来了。”
李美兰是真的有点担心，程俊南从来不会晚回来的，怕她在家惦记。
“知道了。”
大牛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摘下门口挂着的棉袄，开门。
“手电筒！”
苏梨在门口的柜子上拿出手电筒塞给大牛，大牛拿过后出去了。
苏梨关好门看向李美兰，“老二去干啥了？”
“他去巡店了，现在三家店走一圈下来最多也就六点，六点半就该到家了。”
苏梨知道两口子感情好，没再多劝那些废话，陪着一起等。
另一边的大牛拿着手电筒从他爸每天回来的路上走，手电筒晃来晃去，自己走两步跳两步，没个稳当劲。
嘴里哼着歌，眼神追着手电筒的光。
圆形的光圈一会在树上，一会在左边，一会在右边，总之不照路。
“你以往爱我爱我不顾一切，将一生青春系给我光辉。”
“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
随着强烈的节奏感，大牛左摇右晃，一副自我陶醉，脑袋都要摇晃出残影了。
“莫妮卡…..我草！”
手电筒的光点刷的又照回去，大牛看见了沟里的“东西”。
“爸？”
大牛飞奔而至，跪在地上看着卡在沟里的程俊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呢？你卡这了，我就说你吃胖了吧…..”
大牛还在嘴贫，结果平时能说的他爸一个字都没说，他意识到不对了。
“爸，你咋了？”
大牛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抖了，再装成熟也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大牛——喊人——-”
程俊南似乎疼的说不出来话了，大牛点头的时候眼泪都飞出来了。
“我扶你——”
“疼….”
程俊南一句疼说完都没声了，大牛害怕的喊着爸，想扶又不敢扶，一听程俊南声音都没有了，慌的都带着哭腔了。
“爸，你别死啊！”
“爸——你别死，我去喊人，我去喊人！”
好在大牛还知道喊人，两条腿都要轮出火星子了，疯狂的朝着家里飞奔而去。
离很远的位置，大牛扯开嗓子就开始喊了。
“妈——奶——快救救我爸——-我爸不行了！”
大牛石破天惊的一嗓子，让程家鸡飞狗跳。
苏梨李美兰几个人连外套都没来的及穿，直接飞奔出来，脚上踩着拖鞋。
李美兰更是腿都软了。
“你爸咋了？你爸——-”
李美兰都不敢说出那句话，大牛眼泪横飞的指着那条路，声音什么时候哑的都不知道。
“我爸掉沟里了，他疼的都没声了！”
苏梨还算冷静的，回身告诉大丫。
“大丫，喊你爸和几个叔叔过来，在去隔壁让你姑父开车。”
“美兰，咱们先去看看。”
苏梨话都没说完，李美兰已经跑过去了，胖乎乎的身子愣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也是难为她了。
“你们都回去，在家里等信儿。”
苏梨刚说完，楼上的于小慧，程俊东，都下来了。
几个人干脆先过去看看，大丫冷静的让几个孩子都回去。
“不许乱跑，乱跑了家里还得惦记我们，二叔不会有事的，别听大牛瞎喊，他就喜欢夸张。”
“我去隔壁找——-”
“咋回事？”
张明月和赵钢过来了，大丫说了两句，指了个方向。
张明月一听，看着赵钢直接道：“你去开车，我去看看。”
“好！”
赵钢去开车了。
苏梨等人也到了程俊南卡沟里的地方，手电筒照的贼亮。
苏梨一眼就看出来程俊南不对劲儿，一头虚汗。
这可是隆冬腊月，在外面睡一宿都能冻死人的存在。
“老二，你哪疼？”
程俊南看见家人都出现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有时间想着先安慰媳妇呢。
“媳妇，我就知道你能找我，我一点都没害怕，我就知道你能来。”
李美兰看见喘气的程俊南后，眼泪该流还是流，不过对于没看见尸体这个结果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俩差不多得了，都什么时候了，老二，你哪疼？能不能出来，我们能不能拽你？”
程俊南斯哈一声，手捂在右下腹，疼出颤音的道：“这疼，今天早上我就不得劲儿，我吃了片安乃近去巡店了，想着早点回家，结果太疼了，我就摔沟里了。”
苏梨看过去，她虽然不是医生，但右下腹….不会是阑尾吧？
弄不好在穿孔了。
“知道了，老大你去看看赵钢车开过来没。”
话音刚落，张明月过来了，说了赵钢去拿车的事情。
接下来，还是得把老二抬出来，车子不能开进小胡同。
苏梨分配任务，李美兰回家拿钱，换衣服，程俊东去找木板子抬人。
张明月和于小慧，还有非要跟过来的大牛在这里等一会。
大牛现在平静了一点，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刚刚有点丢人。
但很快又调整好自己了，那可是他亲爸，要是太镇定也太不孝顺了。
没几分钟，一堆人又回来了，还有刚好下班回来的老三程俊西。
几个人合伙把程俊南抬了出来，送上卡车，一路奔向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检查。
“急性阑尾炎，得做手术，你们准备费用——”
碰！
一个黑色的皮包落在医生的桌子前，李美兰的脑子十分不清楚，在听见手术的那一霎那就慌了。
在她的认知中，只要涉及到手术的都是大病。
“医生，我们有钱！给我男人安排最好的！”
李美兰就像电视里搞非法交易的一方，下一秒就要拉开黑色的公文包。
苏梨一只手握住李美兰的手，压着不让她动。
她严重怀疑这一公文包都是钱。
“美兰，阑尾就是个小手术，不严重，别担心。”
李美兰侧头，阑尾两个字在脑子里闪着光的跳舞，不解又诚挚的问：
“人还有尾巴？”
苏梨大脑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是无力的白眼：她都快忘了他们程家文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