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泉，想什么呢，过来。”
道殊的声音穿透殿内隐约的仙乐与谈笑，清晰地传入耳中。
玄息抬眸望去，只见那人已慵懒地斜倚在靠近主位的席位上，旁边有灵秀的仙童正为他斟满琉璃杯中的琼浆。
整座殿宇美轮美奂，穹顶有星河流转幻象，四周玉柱雕琢着祥瑞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仙果的清香与醉人的酒气。
穿着各色华丽神袍的仙神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谈笑，或观赏着中央由神力幻化出的霓裳舞姿。
文衡神君面带温润笑意，与几位刚归位不久正讲述下凡见闻的神明交谈。
巡天早已不知钻到哪个角落与人掷骰嬉闹去了，清寰与宁安两位殿下也在一旁的席位上，安静品茗。
道殊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软垫，示意玄息过去。
玄息依言，乖乖穿过些许注视的目光，走到他身旁坐下，姿态依旧带着阴司特有的规整与安静。
旁边一位身着火焰纹神袍气息灼烈的神君好奇地打量玄息，问道：“道殊神君，这位小友是……？”
“酆都玄息。”道殊抿了口酒，懒洋洋地介绍。
“玄息？”那位神君想了想，摇头笑道，“没听说过耶！我才沉睡了五百年，神界就多了这么位灵气纯净的小家伙？让我看看……”
他神识微动，随即讶异，“这孩子神格才……凝练不过三百余年？这么小啊？”
玄息闻言，立刻站起身，对着那位神君恭敬行礼，声音清冽平稳：“晚辈玄息，见过炎昭神君，三百岁……已不算稚龄。人类寿数不过百载便称长寿了。”
炎昭神君被他这认真反驳的模样逗乐，又感受了一下他的神力，哈哈一笑：“倒是个有趣又厉害的小家伙，不错不错！”
道殊抬手，用指尖轻轻拽了拽玄息的袖摆：“坐下吧，别站着挡着我看比试。”
只见大殿另一侧，清寰殿下不知何时又与巡天神君切磋起来，剑气神光纵横，引得不少目光聚集。
玄息顺从地坐下，目光也投向那精彩的比试。
道殊侧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多看看，学学人家的打架路子，别总那么实诚。”
“是，神君。”玄息认真应下。
道殊看着他这乖觉的模样，金眸微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轻笑道：“呆崽。”
玄息：“……”
他抿了抿唇，这次却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将视线更专注地投向场中交锋的身影，仿佛要将每一式都刻入脑海。
耳边是觥筹交错的喧闹，仙乐缥缈，可他似乎只能清晰听见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和那带着笑意的低语。
这时，另一位面容冷峻周身萦绕着锐利剑意的神君忽然目光直直落在玄息身上，开口道：“酆都之人，竟也会来神界聚会，倒是难得，听闻，你乃是由道殊神君亲自指点修行？”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不知阁下，可曾习得神君几分真传，不负这番机缘？”
这话语落下，周围一小片区域安静了些许。
道殊亲自指导的机会，六界之内多少神仙魔妖鬼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
当年连妖王想为其爱子求一个弟子的名分，都被道殊毫不留情地回绝。
如今这默默无闻看似稚嫩的小灵泉，何德何能？
那剑神的话语里，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几分好奇，以及明显的好胜之心。
玄息在那目光注视下，再次站起身，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对着那位剑神微微颔首，言简意赅：“请赐教。”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怯懦。
一直懒散倚着的道殊，闻言忽然低头，从喉间溢出一声带着愉悦的低笑。
他抬眼，金眸中流光溢彩，对着玄息慢悠悠地道：“若是赢了，给你奖励。”
玄息转头看他，对上那含笑的眼眸，郑重地点了下头：“好。”
先前清寰与巡天比试时布下的结界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光华一闪，范围扩大了些许，将玄息与那位剑神笼罩其中，既保证了比试的进行，又不会波及殿内其他宾客与陈设。
结界之内，气氛陡然凝肃。
那位剑神并未轻视玄息，反手便召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剑身嗡鸣，锐气逼人。
他起手便是数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如同交织的银网直罩向玄息。
玄息冰蓝色的眼眸沉静如水，面对如此攻势，他并未硬接，身形如流水般向后滑开，同时掌心蓝光凝聚，一柄通体如冰晶剔透、泛着清澈水光的蓝色长剑悄然浮现。
正是他以自身本源灵泉之力凝聚的武器，“溯光”。
他的剑势起初依旧带着灵泉本源特有的包容与柔和，剑光流转如溪水潺潺，在身前布下层层水幕般的防御，将那狂暴的剑气或引偏或化解，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
剑神久攻不下，剑势愈发急促刚猛，试图以力破巧。
又是一记力劈华山般的斩击，剑罡暴涨！
然而，就在那磅礴剑罡即将临体的瞬间，玄息周身气息骤然一变。
那原本潺潺如溪的剑势猛地凌厉起来。
他手腕一抖，“溯光”剑身蓝芒大盛，不再格挡，极其刁钻又狠准的角度直刺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蓝色残影。
这一剑，没有丝毫多余动作，而精准地点向剑神因全力劈斩而露出的细微空门。
剑神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温和的小家伙变招如此突兀狠辣，仓促间回剑格挡，却已慢了一瞬。
“嗤啦！”
蓝色剑尖虽被挡开，但那凌厉的剑意与附着的纯净神力依旧划破了他袖袍一角，留下了一道冰晶凝结的痕迹。
围观众神中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
炎昭神君更是抚掌：“妙啊！这小家伙，看着温吞，下手可真不含糊。”
文衡：“……这招式，当真的是太眼熟了。”
剑神眼神一凝，收起最后一丝轻视，剑法再变试图压制玄息。
玄息却已彻底放开了手脚。
他将自身灵泉之力的绵长纯净与道殊所授的狠辣完美的结合。
时而剑光如瀑，以柔克刚化解对方猛攻。
时而又如鬼魅突进，剑招诡谲凌厉，专攻对方必救之处，打得剑神不得不频频回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