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姑姑在吗?”
路知行看一眼薛航怡,薛启泽的幼女。她和妈妈叶承樱是有一点儿像的,和姥姥叶政君也有一点儿像。
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但从没人敢在薛宴辞和叶知行面前提。
“不在。”路知行客客气气地答一句。
对于薛启泽和陈泊欣这一家人,路知行分的很清楚,二哥是二哥,侄子是薛家的侄子,侄女是薛家的侄女,这都无所谓。
但薛航怡,路知行并不十分喜欢,他不喜欢有人长得像叶家人。像叶家人的孩子,只能是他叶知行和薛宴辞的孩子,其他的孩子都不可以。
“姑丈,姑姑去哪里了?我上周和爷爷奶奶去日本玩,买了礼物给姑姑和嘉盛哥哥。”
大概是薛航怡自出生就被叶承樱和薛蔺祯养在身边的缘故,这个孩子很板正,也很有礼,是有世家小公主模样的。
路知行抬头看一眼坐在三米开外的薛宴辞,她正在忙工作。雄安新区提案这件事带来的一系列麻烦和问题,全部都在一天之内涌出水面了,虽然她是被假意指派提案的,但该接受的惩罚,该承担的责任,是一个都不能落下的。
薛宴辞为着这些事,已经忙活两周了。每天不是在单位上班就是回家在书房上班,很绝情。
“应该在楼下荡秋千,我去找一找。”
路知行起身离开沙发,站在薛宴辞身后俯身亲了亲她的脖颈,推开书房门出去了,特意下楼转了一圈,又到厨房拿了一盘水果才又上楼。
“姑姑,这个送给你。”
薛航怡送给姑姑薛宴辞的是凌月仙姬公主的宝石项链,送给哥哥叶嘉盛的是一对毛绒绒的狗耳朵。
“谢谢你啊,航怡。”
“爸爸,你给姑姑和嘉盛哥哥送过去。”
薛启泽一把抱起自己的闺女,“爸爸这两天很忙,寄快递好不好?”
“姑姑,寄快递可以吗?”
“可以。”
薛航怡高高兴兴地走了,她自小就被叶承樱和薛蔺祯灌输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思想,要和姑姑薛宴辞学习,要成为和姑姑一样的人。
薛宴辞刚想要起身,就又被视频会议里的叶嘉念叫住了,“爸、妈,我下个月有两周的空闲时间,想带嘉盛去一趟纽马基特,在那儿住两周,带弟弟看看比赛。”
“你问问嘉盛,他愿意和你去,你们就去吧。”
“念念姐,我也想去。”说这话的是章淮津家的老二,章思褀。
“你不想去。”叶嘉念一口回绝了。
章思褀也算是一个在叶嘉念打压下长大的小孩了,因着两家是邻居,那时候章家又忙,司淼经常把自家俩儿子送到薛宴辞家。
叶嘉念很讨厌这群男孩子,她不仅凶自己的两个弟弟,连章家这两个也没放过,经常把这四个男孩子骂到哭。
“小辞,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就是长了点白头发,心情不好。”
薛启洲安慰薛宴辞一句,“没事儿,大哥也长了,你二哥也长了。”
可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薛宴辞,反倒让她更难过了,凭什么所有人都长了,路知行却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薛宴辞有白头发这事,路知行也挺难过的,也想过带她去染发,但还是怕染发剂不安全,就这么拖了小半年。
其实染不染都那么回事,又不影响她的漂亮,也不影响她的美丽,反倒更有风韵,但她自己就是不高兴。
“大哥,你们开会吧,我先走了。”
章淮津挺莫名其妙地,“薛宴辞,你多坐一会儿能怎样?”
“怎么,你还喜欢我?还对我念念不忘?”薛宴辞嘲讽章淮津一句。
“我儿子在这儿呢,别胡说八道。”
薛宴辞和视频会议里这些人至少有一年没见过面了,也可能是两年。
自从香港那帮人找薛宴辞问过「外迁」的事情后,路知行就禁止薛宴辞再参与这些事了,她也很听话,再也没问过。有时进行到重要节点,路知行也会说几句给她听听,她听完也就完了,从不接话茬。
所有的事情和路知行放在一起,都比不上他开开心心的最重要。
“听听吧,小辞。”薛启洲劝一句。倒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她听一听三家生意的进展,而是大家都挺想看看她的。
薛宴辞仰头看看抱着自己的路知行,他怎么连下巴都长的这样好看?
现在才晚八点半,他的胡茬就有点儿泛青了。
“听听吧,媳妇儿。”
“薛宴辞,你怎么现在连开个会都需要知行批准了?”薛启泽真就是抓住一点儿机会,就得嘲笑薛宴辞一番。
“你喝酒、抽烟都要知行批准,也就算了,开会这个是不是有点儿离谱了?”
“赶紧汇报,别耽误时间,我忙得很。”薛宴辞呛薛启泽一句。
“你忙什么呢?”
“忙着和我家知行体验新口味。”
薛宴辞这一句云里雾里的话,视频里那几位是没听懂,但路知行懂了。
什么新口味?一直不都是桃子味吗?
“赵易楠,从你开始汇报。”
一直默不出声地赵易楠突然被点名,很是慌张。薛宴辞的震慑力是真的很大,赵易楠都有些结巴了。
“嘉心科技第五十周没有发生任何工作上的变化,仍在继续上周的工作……”
“重新汇报,具体些,从财务和市场两个角度切入,告诉我具体数据。”
路知行憋着笑,薛宴辞这人对工作的严格程度一向都很高。找她汇报工作,连自己那都是要捏一把汗的,都是要提前准备很久的。
赵易楠汇报了五分钟,连带着数据一起,终于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但最终也没能经住薛宴辞的提问,最后败下阵来,还是章淮津替他解了围。
“该你了,章淮津,说详细点儿。”
“知行怎么不汇报?”
“我家知行给你汇报工作?你脑子没坏吧?”
叶知行确实不用汇报工作,一向都是如此,他只参与重大决策。但每次开会也不是都汇报工作的,多是大家一起沟通交流一下上周的工作,确定大方向是正确的就够了。
章淮津终于反应过来了,是薛宴辞,是她把今天这个沟通会议变成汇报工作的。
“我这也没什么特别要跟你汇报的。”章淮津的火气也不小。
“是你非得让我坐下来听,我坐下来了,你又不说,章淮津,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章家是一分钱都没舍弃,全身家走出去的,自然是财力雄厚。
距离完成外迁已经过去六年了,薛家整体上看着不错,但短时间内想要有大发展其实是很困难的。
章淮津被薛宴辞架在半空中了,说也不是,不说不是,等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了。薛宴辞又用一句「我不想听」堵回去了。
“叶嘉念,说说你手里的工作进度。”薛宴辞和蔼可亲的。
“第一,尼尔瓦纳在新泽西的研发基地已经建设完成了,我和沈教授上周拜访了三家原料供应商,不是很满意;第二,沈教授准备下周去意大利拜访美纳里尼,我想要去阿斯利康看看,还得麻烦爸爸帮我引荐一下;第三,德国的两个项目都停了,但是尼尔瓦纳在柏林的厂房施工没停,只是把进度放缓了,好让脉络同方能有事情做。”
“第一批医疗器械名单列出来了吗?”
“列了十七个,具体最后先做哪几个,得等看完原材料,和爸爸商量后再定。”
薛宴辞点点头,对于自家女儿,她很满意。
薛启泽的汇报只突出了一点,他想拿新奥尔良港口码头的经营权,这是个好机会。薛宴辞让他下周议事的时候拿份企划出来。
对于这个提议,薛启洲是不同意的,说来说去就是资金问题,这事儿无解。毕竟现在谁也拿不出六亿美元的现金流去做这个事。
会议十点半结束,路知行刚把电脑合上,薛宴辞就亲过来了,迫不及待。
“媳妇儿,稍等等,我得先下楼检查儿子的作业。”
“叶知行,去把你胡子刮干净了,我看见了忍不住。”
路知行推门走了,他才不去,他直接下楼检查叶嘉盛的作业去了。关于胡茬泛青这个事儿,路知行自己从来就没当回事儿。可有一次凌晨一点结束后,薛宴辞靠在他怀里玩了好一会儿耳鬓的头发也没睡着。
反倒是摩挲了他下巴两三次,两个人都没忍住,一下就折腾到了天亮。
薛宴辞处理雄安新区提案的这两周,她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可路知行不一样,他每天都发了疯的想,但也只是亲一亲,什么都没做。
薛宴辞太忙了,他舍不得。
今天就剩最后一点儿收尾工作了,明天是周四,她只需要下午三点去单位做个最后的收尾汇报就行了,今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厮混。
“路老师,别这么不听话。”
路知行只用十分钟就看完了儿子的作业,又交代晴姐带着叶嘉盛收拾书包,别忘了跳绳的事情后就上楼了,转身就把书房门锁了。
“别动,媳妇儿,我快要疯了。”
【。。。。。。】。
“老公,回卧室,这里有监控。”
路知行原本的计划是在书房亲她一会儿,再陪她把工作结束掉,然后再回卧室到天明的。【。。。。。。】,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
……
“老公,帮我到书房拿一下汇报的文件。”
路知行并不想去,他还想要,只是薛宴辞如果再不工作,就真的没时间了。
毕竟刚刚在沙发上,她比自己更疯。
“媳妇儿,我喜欢你。”
薛宴辞没答话,仍旧在看稿件。她让路知行拿笔记本电脑给她,她要改文件。
可他倒好,将剩下的文件打印出来递给她了,就一个原因:媳妇儿,我想躺在你腿上,我想环着你的腰,你用电脑的话,我就抱不了你了。
她一向宠爱他,就这么一点儿小事,自然也就依着他了。
“媳妇儿,还要多久?”
薛宴辞皱皱眉头,“半小时吧。”随后俯身扒拉开贴在路知行脑门上的碎发,亲他一口,“老公,睡一会儿,我很快。”
路知行特别喜欢这样待着陪薛宴辞工作,平躺着睁眼就能看到她的下巴、鼻尖、眉眼,侧躺着就能贴在她小腹上感受她的温度,嗅尽她的香气,特别好。
四十分钟过去,薛宴辞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边机上,伸手去抱路知行时,才发现他后背滚烫,抬手试过额温,没发烧。
“媳妇儿,亲亲。”
路知行长得是真的很好看,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状态,都特别好看。就像现在,顶着冒尖的小胡茬,眼神惺忪迷离,简直好看的不得了。
她多看一秒,就想多要他一百次。
……
“路老师,我准备了礼物给你。”
“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去看看,在卧室床头柜。”
路知行拉开抽屉的那一刻,瞬间清醒了,薛宴辞可真会玩。
原本是满满一抽屉的桃子味,现在变成九宫格了。葡萄、橙子、柠檬、哈密瓜、菠萝、青苹果、芒果、草莓、巧克力。
“为什么没有蓝莓?”
薛宴辞穿过起居室的小门,从背后拥着路知行,“老公,看看第一层。”
床头柜有三层这样的抽屉,第一层和第三层都是空着的,因为高度不合适,只有第二层是最顺手的。
一半的桃子味,一半的蓝莓味。
“薛宴辞,我就知道,你才不会真的把我赶走。”
路知行说的是他和薛宴辞这一生的旧事,只要涉及到蓝莓,无论是蓝莓果汁、还是蓝莓叶黄素、还是蓝莓雪糕,他都得提上一提。
起初薛宴辞觉得特别烦,但经不住路知行闹,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陪着他演演戏罢了,无伤大雅。
“媳妇儿,你那时候每天都赶我走,每天都和我吵架,为什么还总是要买蓝莓给我吃?”
“因为我原本准备去菜市场买把菜刀,回家要你一条命的。可路过水果摊,就想着你近视了,得吃点蓝莓补一补,然后就买了。”
“买完蓝莓之后,就想回家洗给你赶紧吃掉,就忘了要买把菜刀的事了。”
这个答案,薛宴辞说了二十年,路知行愣是一点儿都没听腻,每次听完还都特别高兴,抱着薛宴辞亲个不停。
但今天不一样,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媳妇儿,你干嘛要送我这些礼物?”
薛宴辞紧一紧环着路知行的双手,“一会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