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的声音因压抑而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母亲。”他直接将刚才拷贝下的关键视频片段传输了过去,每一个文件命名都精准标注着日期和虐待行为描述。“立刻派人把周心怡带走,那些是她虐待林棠的证据。”
沈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优雅的眉头瞬间拧紧,在信任度上她自是更相信自己的儿子,证据都还没看就立刻通过自己的权限通知距离军校最近的安保部门立即前往萧烬的宿舍控制周心怡。
下达指令后沈曼才接收并点开萧烬传输过去的视频文件。
画面开始播放。
沈曼向来威严镇定的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转化为铁青,最后是风暴欲来的震怒。
她看到了那个被她以“忠诚可靠”介绍给儿子的管家之女,那张她熟悉了二十年的温顺面容,是如何在监控镜头下,显露出刻骨的恶毒。
她看到了被滚烫食物烫到瑟缩却无声接受的林棠,看到了被冷水浇淋粗暴擦拭时女孩苍白皮肤上留下的红痕,看到了被残忍剥夺了最后慰藉小熊后的无助空洞……
“放肆!!!”沈曼猛地拍案而起,声音中的怒火几乎穿透了通讯设备,带着久居高位的绝对威压。
她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羞愧,而是纯粹的、被冒犯和被愚弄的滔天愤怒!
她信任周管家数十年,念及这份主仆情谊,将照顾失而复得的儿子最重要的人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女儿!结果,竟是引狼入室!
“母亲,”萧烬的声音沉静得可怕,但沈曼听得出那平静之下汹涌的熔岩,“以虐待病患、渎职、非法拘禁、及违反帝国精神健康法的名义,起诉周心怡。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我需要她立刻从棠棠身边消失,永远消失。”
“好!我立刻处理!”沈曼没有丝毫犹豫,雷厉风行的本色展露无遗。
她眼中最后一丝对老管家的情谊也化为了淬火的冰,只剩下对儿子心痛的共情和对受害者无边的怜悯。
她同步下达了数个紧急命令:联系帝国皇家律师事务所最高级别的律师团队;同时要求军部下属的精神与心理诊疗中心立刻派遣最高级别的创伤治疗小组待命。
几乎是萧烬切断通讯的下一秒,武装安保人员就冲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将软倒在地、涕泪横流连声喊着“少爷饶命”、“夫人我错了”的周心怡拖走。
她所有的求饶和辩白在铁证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监控屏上最后定格的、林棠麻木空洞的侧脸,和萧烬粗重的、压抑着无数剧烈情绪的喘息。
监控的回放早已停止,但那些残酷的画面却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倒带重播,每重播一次,心就仿佛被带着倒刺的利刃狠狠地刮过一次。
他没有立即去看棠棠,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心疼和自责会影响到她。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这几乎将他撕碎的悔恨和暴怒。
他走到林棠身边,没有试图触碰她,他知道现在任何接触都可能被混淆成伤害的信号。
他只是缓缓地、沉重地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矮毯上,目光紧紧锁着那张精致却失了灵魂的小脸。
她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小熊玩偶,力度之大,玩偶已经完全变形,萧烬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焦急的等待着精神与心理诊疗中心的治疗师到来。
在治疗师特殊的配合着精神力的安抚下,很快让女孩进入了睡眠状态,林棠怀中的小熊才得以拿开,这种情况并不适合进食,于是治疗师给林棠挂上了营养液。
“根据萧先生您提供的视频资料,这个小熊已经成为林小姐创伤的一部分,在她恢复健康之前,不要再让她接触到类似的物品。
本来毛绒玩偶这样的柔软温暖的无生命体是最好用来帮助患者建立与外界链接的物品,只是现在的状况,任何毛绒物品应该都只会起反作用了。
萧先生要再想想是否还有什么东西,是林小姐内心深处珍视的,可以作为牵引她慢慢走出封闭世界的桥梁。”
治疗师也知道这次的情况不是萧烬的问题,但作为医者该给的提醒还是要讲的:“林小姐到底年岁尚小,能放在心上珍而重之,放不下的事物怕是不多,消耗一件便少一件,这次这样的意外还是要尽可能避免再出现。”
萧烬神情肃然:“我明白,谢谢医生提点。”
治疗师走后,萧烬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栗色毛绒小熊,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它曾承载着棠棠与外界唯一的脆弱联结,如今这联结却被最卑劣的恶意玷污、斩断了。
“对不起,棠棠……”他的声音低哑破碎,蕴含着的痛苦几乎凝成实质,只有在她睡着时,他才能这般肆意的靠近她,握住她的手。
被勒得扭曲的小熊被送去修复后束之高阁,或许,等林棠恢复之后,哪天想起来,会愿意再把它带在身边吧。
周心怡的审判迅速而严厉,沈曼的雷霆之怒确保了最高效的司法程序。
所有监控证据清晰呈现,加之心理医生对林棠创伤状态的专业评估报告,证明周心怡的行为对林棠造成的身心伤害,足以让她锒铛入狱,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老管家周铭闻讯后,第一时间跪倒在沈曼面前,老泪纵横,他没有为女儿求情哪怕一个字,只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周铭甚至主动要求削减薪金、自请处分,以赎罪过:“是老仆教养无方,辜负了夫人和少爷天大的信任。老仆……无颜再留在萧家……”
这份忠诚最终让沈曼选择保留了他管家的位置,她理解他的立场,但也明确告诉他,周心怡是自作自受,她必须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元帅府不会因此迁怒于他,但也绝无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