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磊和刘勇四处筹集后，并去银行全部换取了两捆百元大钞。正午的日头毒辣，两人踩着蝉鸣拐进书隐巷时，衬衫后背已洇出深色汗痕。
路过张春华的小店时，郑磊忽然驻足，又掏了五十放在秤盘里。
“来包红塔山。”
少女指甲缝里还沾着炒瓜子盐粒，抬头看到是昨天买过的人，只是拿起其中一张：“五十的烟，只卖一次。”
\"不碍事，我就爱这五十的红塔山。\"郑磊嘴角噙着笑，指节在玻璃柜台上轻叩两下。
张春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有病吧？
不过人家硬要给，应该不算破坏阿新哥的规矩吧...
“行，那谢谢大哥了。”
本来说好的是一万，但郑磊都刘勇自己都没发现，在确定小股仙确实牛逼后，什么钱他们都敢去偷去借。
两万在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手里，已经是非常大的巨款了。要不是融资手段有限，郑磊估计能借多少都能压上去。
再次来到青砖小院门口，只是过了一夜而已，今天的人数足足比昨天多了几倍不止。
看到这种盛况，郑磊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强势插队到前面，将五十块的红塔山塞进小孩哥的兜里，郑磊笑眯眯道：“新哥让我中午来找他的。”
早已得到吩咐的王涛，点点头道：“行，下一个就是你。”
“凭什么啊？”
“他谁啊？上来就插队？有没有规矩？”
“你这小孩，徇私舞弊，我都看见了！”
“....”
人群开始喧哗，王涛叉着腰吼道：“吵什么吵？没人请你们来，求仙问路还特么来脾气了？我说他排第一个就排第一个，谁赞成谁反对？”
王涛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被眼神扫到的人当场闭嘴。
欲望就是枷锁，看门也就成了权利。
谁掌握权力，欲望就会向谁低头。
哪怕这只是个出言不逊的十五岁小屁孩。
并且他越这样无礼，所有人都认为他有所凭，那么自然就推导出门后的那位，水平大大滴有。
人性本贱，不外如是。
白天的沈见新，再次穿着练功服躺在摇椅上，扮演一个虚无缥缈的小股仙。
还是郑磊一个人进去，小股仙的规矩就是这样，一次只见一个人。
很简单的道理，同样一件事，可以只为一个人负责，那为什么要为两个人负责？
换言之，真有一天出了苦主，一件麻烦事，苦主一个人总比两个人三个人，应对轻松一些。
当郑磊将两万块钱奉上之时，沈见新摆了摆手道：“另外一万拿回去。”
郑磊解释道：“昨天我怕说多了凑不齐...”
“说好了一万，就是一万。看来我看错你了，你好像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讲信用。”
郑磊当场就急了，连忙起身道歉：“新哥您别误会，多少都行，我只是怕一万块您看不上眼...”
沈见新笑问：“难道两万我就看得上了？”
郑磊脸都涨红了，窘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最后提醒你一次，不管任何事，说好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
“明白！我下次绝不再犯！”
“嗯，回吧，一个礼拜以后再来。”
这进来还没两分钟呢，一万块留下，啥凭证没有。郑磊本想多待会儿，听小股仙分析分析股市，比如到底买哪支股票啊，判断依据是什么，预期能在涨多少。
没想到人家直接下了逐客令。
问题是郑磊还真有点不敢问，他怕再惹小股仙生气，直接把这一万扔还给他，那他真的就成麻瓜了。
所以，他只能恭敬的道了个：“是”，然后转身离开。
看到他出来，刘勇一根烟都还没抽完，连忙凑上前问道：“咋这么快就出来了？”
郑磊看很多人看向他，低声道：“外头说。”
刘勇连忙跟上郑磊的脚步，不怪他着急，现在他已经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钱没拿回来之前，他根本不敢回家。
没想到走出几步，郑磊就掏出一万块递给了他：“这钱你先拿回家吧？”
刘勇一惊：“咋了？小股仙反悔了？”
郑磊叹气道：“怪我昨晚说少了，昨晚说的是一万，他就只接一万。”
“卧槽，还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啊！”
郑磊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也提醒了我，以后跟他打交道，要想好再开口，出口了绝对不能改，要不然路可能真就断了。”
“对对对，可得谨慎着点。前几天还有人说他是骗子呢，那不是傻逼吗？哪家骗子放着钱不拿，还给退回来的。”
听闻此话，郑磊紧锁的眉头立马舒展了，笑道：“看来，咱们这次是赌对了。这次咱们不图钱，就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在股市上捞钱。赶紧把钱拿好，回家还给你妈。剩下的一个礼拜后再说。”
刘勇不接，琢磨着说道：“要不还是你先藏着吧，我这偷都偷了，一千也是偷，一万也是偷，反正要是凑不回去，多少都是挨顿削，我还不如等一个礼拜后连本带利拿回去呢。”
郑磊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又把钱揣进了兜里。
两人正嘀咕，巷口皇冠轿车的茶色车窗缓缓降下。后座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弹了弹烟灰：\"磊子，巧啊。\"
郑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面上却绽开笑纹：\"刘老板。\"
“上来坐坐，抽根烟。”
郑磊转头使个眼色让刘勇先走，自己猫腰钻进轿车。
刘天睿递上一根华子，笑眯眯道：“怎么，现在跟小股仙混了啊？”
郑磊接过烟，浅笑道：“哪里，这不是也想跟着发点财嘛。”
刘天睿提醒道：“谁都想发财，但现在这世道骗子也多，看不清啊...”
“谁说不是呢，不好混啊...”
眼看郑磊不接话茬，刘天睿又问道：“小股仙没指点指点你买股票？”
“买啥股票啊，现在本都没有。我之前都亏完了，呐，不瞒您说，我这表和链子都是假的，真的还在当铺躺着呢。”
“啪！”
刘天睿拿起打火机，凑到了郑磊面前，笑道：“兄弟这么惨咋不跟我提一嘴？”
郑磊凑上前点燃香烟，吸上一口后摆手道：“混这么惨了，还哪有脸跟刘老板张嘴啊。”
“这不就见外了吗，这样，我给你拿五万当本，你让小股仙指点指点，亏了算我的，赚了都归你，咋样？”
郑磊拿烟的手顿了一下，眯眼望着巷口攒动的人头。阳光刺得他眼眶发酸，喉咙里却像堵着团浸油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