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天蓬尺的指引和彼此间的羁绊,我们终于艰难地穿过了那片令人心智崩溃的虚无回廊。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混沌的灰蒙,而是一片无比荒凉、死寂的破碎景象。
我们仿佛站在一块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破碎大陆上。脚下是焦黑、皲裂的土地,仿佛被无法想象的高温灼烧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杂着远古血腥与尘埃的味道,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万物终结后的寂灭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放眼望去,这片遗迹大陆上,触目惊心地散布着无数巨大的、早已失去光泽的骸骨!有些如同山峦般的龙族骨架,有些是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形态各异的神魔残躯,甚至还有一些根本无法辨认其生前形态的诡异骨骼碎片,如同被孩童随意丢弃的玩具,散落得到处都是。
与这些骸骨相伴的,是无数断裂、残破的神兵利器。有长达百米、却从中折断的青铜巨戟;有符文黯淡、剑身布满裂痕的玉石古剑;有只剩下半截、依旧散发着微弱煞气的魔斧……这些兵器的主人,显然都曾是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如今却连同他们的荣耀与力量,一同埋葬于此。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黄小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意识地靠近了我。
陈实蹲下身,用仪器扫描着一块巨大的、仿佛某种鸟类神兽的翅骨碎片,数据疯狂跳动:“能量残留……无法解析的层级……这些骸骨和兵器的主人,生前的力量远超我们认知的极限!”
“是战场。”邋遢道士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抚摸着一段断裂的、雕刻着玄奥符文的石柱,沉声道,“一场……我们无法想象的上古神魔战争的终结之地。看这破坏痕迹,绝非寻常争斗,更像是……世界的碰撞,规则的崩坏。”
张玉龙握紧了桃木剑,他能感觉到,这片空间中残留的不甘战意与毁灭气息,历经万古岁月,依旧凌厉如刀,刺激着他的剑心。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探索前行,最终在一面相对完好的、由某种黑色巨石构成的断壁前停了下来。
石壁上,雕刻着巨大而古朴的壁画,虽然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清晰可辨。
第一幅壁画:描绘了一团无法形容其形态的、代表着“虚无”的黑暗,自天外降临,它所过之处,星辰熄灭,世界崩解,万物归于寂无。旁边用古老的神文标注着——“吞噬者”。
第二幅壁画:展现了无数强大的生灵奋起反抗,有真龙翔天,有巨神顶立,有鲲鹏振翅,还有一位手持神尺、身披星铠的巨神虚影(与我之前见到的天蓬投影极其相似!)。他们与那“吞噬者”爆发了惨烈大战,星空破碎,法则哀鸣。
第三幅壁画:战争的结果异常惨烈,反抗者死伤殆尽,尸横遍野。最终,残存的几位最强者(龙祖、鲲鹏、天蓬巨神等),以自身为祭,化作无数法则锁链,将那“吞噬者”强行拖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归墟!),并将其封印于内。壁画清晰地显示,那被封印的“吞噬者”,其核心形态,正是一条巨鲲般的黑影——寂灭魔鲲!
“原来……真相是这样……”我抚摸着壁画上那天蓬巨神的身影,感受着手中天蓬尺传来的共鸣,心中震撼无比。寂灭魔鲲竟是天外来的毁灭者!而龙族、鲲鹏、乃至天蓬元帅的传承,都与这场远古的救世之战息息相关!
“它是以世界本源为食的掠夺者!”陈实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它的魔气如此诡异,能侵蚀万物存在的基础!”
消化着这惊人的上古秘辛,我们继续向遗迹的核心区域探索。越往深处,那股令人不适的魔鲲气息就越发浓郁。
突然,前方传来了沉重的、带着锁链拖曳声的脚步声,以及……低沉的龙吟?但那龙吟声中,充满了痛苦与暴戾,毫无龙族应有的祥瑞与威严!
我们警惕地隐藏在一块巨骨之后,向前望去。
只见在遗迹核心的一片相对空旷的广场上,矗立着几根布满裂痕的图腾石柱。而石柱之下,赫然站立着几道我们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睚眦、嘲风、蒲牢、狻猊……正是龙之九子中,除了囚牛、霸下之外的其他几位!
但此刻的它们,状态极其不对劲!它们的龙躯比在外界时更加庞大、更加狰狞,周身覆盖着与鲨千里相似的暗沉魔岩,眼中燃烧着与鲨千里如出一辙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暗红魔火!浓郁的、精纯的深渊秽气如同实质的触手,从它们体内蔓延出来,与这片遗迹的寂灭气息交融!
它们仿佛失去了自我意识,如同提线木偶般,守卫在那几根图腾石柱周围,口中发出无意义的低沉咆哮。它们的力量气息,远比我们在外界了解到的要强大得多,显然在被魔鲲控制后,得到了某种邪恶的加持!
“是睚眦大哥他们!”张玉龙失声低呼,随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他们都被控制了!”
黄小花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不忍。邋遢道士长叹一声:“无量天尊……魔鲲竟连龙族血脉都不放过!”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看来,归墟之行,我们不仅要面对寂灭魔鲲,还要与这些被污染、力量大增的龙子兄弟……兵戎相见!
(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远处一头被魔化的龙子(似乎是狻猊)张开了巨口,但它并非咆哮,而是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吸力,周围虚空中一些游离的、微弱的光点(仿佛是残存的能量或灵魂碎片)被它吸入其中,那场景,竟莫名地有点像某种深海生物在滤食,只不过它“过滤”的,是这片古战场上最后的一点存在痕迹,充满了亵渎与毁灭的意味。)
看着那些被魔气深度侵蚀、面目全非的龙子兄弟们,一股沉重的悲哀扼住了我们所有人的喉咙。张玉龙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黄小花眼中已泛起泪光,连一向冷静的陈实都皱紧了眉头。
妈的……这下怎么打?张玉龙低骂一声,对睚眦大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