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残阳如血。
陆九渊缓步走出沙丘行宫，一袭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脚步不急，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头上。
盖聂立于百丈之外的沙丘之巅，身披玄衣，肩背长剑，目光如电，冷冽而锋利。
两人遥遥对望，虽未动手，但整个天地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的气机凝固。
远处的墨家弟子、机关白虎上的高渐离、荆天明皆不敢妄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来了。”盖聂声音低沉，如山岳般厚重。
“我答应过你说清一切。”陆九渊微微一笑，笑容里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只是有些事，并非你能理解。”
盖聂眼神一凝，手中长剑轻鸣，仿佛也在回应主人心中的战意。
“你助嬴政，便是助纣为虐！”荆天明忍不住怒喝，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焚了多少书？毁了多少义士之心！”
“我知道。”陆九渊缓缓开口，语气平静，“但我更知道，若无嬴政统一天下，人间将无以抵挡即将降临的浩劫。”
“什么浩劫？”高渐离皱眉问道。
“你们可曾听过‘上界’？”陆九渊环视四周，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庞，“那里并非传说中的仙界，而是真正存在的世界。有神魔，有大能，也有足以毁灭凡间的力量。如今，那道封锁早已松动，不出百年，神魔将临，万灵俱灭。”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荒谬！”荆天明怒斥，“这不过是你的托词罢了！”
“是真是假，你们可以不信。”陆九渊淡淡道，“但我告诉你们，若无一人统领天下，凝聚人族气运，到那时，别说一个秦国，便是十万个秦国也挡不住那一劫。”
“所以你选择了嬴政？”盖聂终于开口，语气温和了些，但仍旧带着审视。
“因为他命承紫薇，乃是人族气运所归之人。”陆九渊道，“他或许残暴，但他也最有能力统一六国，凝聚九州气运，镇守人族根基。”
“你这是在赌。”盖聂冷冷道，“用整个江湖的命运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我不赌。”陆九渊轻叹一声，忽然抬手一挥，掌中现出一面古朴幡旗，黑底红纹，隐隐有幽光流转，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是我从说书系统中获得的秘宝——招魂幡。”
此话一出，众人皆神色微变。
“你要做什么？”高渐离警惕地后退一步。
“我要请一位已死之人，来替我说实话。”陆九渊缓缓举起招魂幡，口中低声念诵咒文，音节晦涩难懂，仿佛来自远古。
随着他的吟唱，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原本明亮的日光被乌云遮蔽，狂风卷起黄沙，在空中形成一道诡异的漩涡。
地面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爬出来。
“嗡——”
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长空，紧接着，一缕缕黑雾从沙地之中升起，缠绕在招魂幡周围，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穿华服，面容枯槁，双目空洞，嘴唇干裂，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威严。
“赵高……”盖聂瞳孔一缩，声音低沉如雷。
赵高的魂魄，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现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像是被困在时间缝隙中的一段记忆，冷漠又陌生。
“他不是已经被诛了吗？”荆天明满脸不可置信。
“魂魄未散，只因有人愿为其保存。”陆九渊轻轻一扬幡，赵高的魂体顿时剧烈挣扎，似乎想要逃离，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牢牢束缚住。
“你问真相，那我就给你真相。”陆九渊看向盖聂，语气坚定，“但这真相，可能比谎言还要残酷。”
赵高的魂魄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说出你是为何祸乱朝纲。”陆九渊低声命令。
下一刻，赵高的魂体猛然一震，口中吐出一句话：
“奉命行事，只为唤醒紫薇气运之主。”
短短十个字，如同雷霆炸响，震得所有人脸色大变。
“什么？！”
“你是说……赵高做的一切，是有人指使？！”荆天明几乎吼了出来。
“谁？是谁指使他？！”高渐离追问道。
赵高的魂魄嘴角抽搐，似欲再说，却被陆九渊挥手压制，重新陷入沉默。
风停了，天依旧阴沉。
众人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这……怎么可能？”班大师喃喃自语。
“你们现在还觉得，我是为了私利吗？”陆九渊目光深邃，望着众人，“赵高不过是一枚棋子，背后另有其人。而那位，才是真正操控这一切的存在。”
盖聂久久不语，最终缓缓抬头，盯着陆九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别无选择。”陆九渊轻声道，“唯有助嬴政登顶天下，才能阻止更大的灾难降临。”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当然，也要除掉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众人沉默。
就在这时，赵高的魂魄突然剧烈扭动起来，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口中再次吐出一句话：
“唯有继承紫薇气运者，方可镇守人族……”
话音未落，他的魂体便在众人眼前化作一道黑烟，消散于虚空之中。
风再次吹起，黄沙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盖聂看着陆九渊，眼神复杂至极。
陆九渊收起招魂幡，心中却并无轻松之意。
他知道，今日之举虽掀开了真相的一角，但也撕裂了更多人心中的信念。
他缓缓扫视众人，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赵高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藏得更深，而嬴政，是他唯一能容忍的人皇。”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盖聂身上，像是在等待这位剑圣的回应。
空气仿佛凝固，连风都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