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还搁在纸上，墨迹没干。我盯着系统界面刚弹出的提示框，手指移到“风险雷达”模块上点了进去。
页面刷新后跳出三条标黄信息。
东琉海关更新了农产品进口标准，十五天后执行，新增三项检测项目。我们的货如果按现在的流程走，过不了关。南洋那边，一个叫“海丰行”的商号把同类米价压了两成，销量突然涨了三倍。还有就是气象数据提醒，今年季风可能推迟十到十五天，本地水稻灌浆期会受影响。
我把这三条内容一条条复制下来，打印成纸贴在墙边的木板上。纸刚钉好，李商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单据。
他看了眼墙上的纸，“又出事了？”
“还没出，但快了。”我说，“东琉新规下个月生效，我们没备案，货到港口会被扣。南洋降价不是冲着卖货来的，是冲着挤掉外来品牌去的。要是等他们铺开再反应，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皱眉，“可现在改流程，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做。”我打开系统后台，调出合作农户名单，“我已经给种云雾软香稻的七户人家发了通知，让他们提前准备灌溉方案。晒场那边也要调整节奏，早熟批次优先处理。你去找船队，问他们能不能在东琉安排预检点，费用我们可以分摊。”
他没动，站在原地翻着手里的账本，“分摊可以谈，但人家凭什么帮你？咱们和他们又不是独家合作。”
“那就拿订单换。”我说，“下季度一半的舱位给他们，只要他们愿意配合走快速通道。你现在就去谈，越快越好。”
他合上账本，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别只盯着运费。让他们查一下‘海丰行’最近三个月的进货渠道，特别是有没有从内陆调粮。要是有商会撑腰，咱们就不能硬拼价格。”
他点头，走了出去。
老陈接着进来，裤脚沾着泥，手里拎着一小袋谷子。
“刚从田里取的样。”他说，“雨水少，土有点干。再不下雨，这一茬长得不会太好。”
我把气象预警给他看，“不只是雨水的问题。风期延迟会影响整体收成时间。你去协调一下晒场，让工头排个新表，谁家能早收就先收谁的。翻晒机不够用的话，我再调一台出来。”
他接过纸看了看，“那要是中间又下雨呢？”
“那就分段晒。”我说，“小批量多批次，宁可麻烦点也不能让谷子霉了。另外，所有入库的米都要单独标记批次编号，万一哪一批出了问题，能立刻追到源头。”
他应了一声，准备走。
“还有。”我补充道，“从明天起，每批出库的精米加贴认证标识。我在系统里做了个新标签模板，印上去就行。东琉要查农药残留，我们就把检测记录附在包装背面，让买家自己能看到。”
他顿了一下，“真会查？”
“现在不查，不代表以后不查。”我说，“规矩是我们自己立的，但别人怎么用规矩压人，就得提前想好。”
他点点头，走了。
我坐回桌前，打开系统任务栏，把刚才说的事全列进去。每一项后面都设了截止时间和负责人。李商人负责船运对接和竞品调查，老陈负责生产调度和标签更换，我自己盯农户灌溉进度和认证文件准备。
做完这些，我又在系统里创建了一个新日程——双周一早九点，强制召开风险评估会。所有人必须到场，迟到的扣减协作积分。
刚保存完，屏幕右下角跳出提示：【首次《风险简报》生成完毕】。
我点开文件。
第一页是三项黄灯预警汇总，第二页是应对建议草案，第三页列出潜在连锁影响。比如东琉通关失败会导致南洋库存积压，进而占用晒场空间，影响本地市集供货。而季风延迟若遇上运输延误，可能导致多个市场同时断货。
我把这份报告打印出来，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天色暗下来，油灯亮起。我喝了口茶，凉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李商人回来了。
“船队那边松口了。”他说，“愿意接预检单，但要我们承担额外的人工费。不过……”他停了一下，“我也打听到‘海丰行’的确切消息。他们上个月从北境调了两千石粮，走的是官道免税令，背后有人。”
我看着墙上的纸条，“难怪敢降价。”
“要不要也找人？”他问。
“不。”我说，“我们不靠关系，靠准备。他们能免一次税，能免三次吗？咱们只要稳住品质和交付时间，客户不会轻易换。”
他沉默一会儿，“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该做的做了。”我说，“认证标签明天必须贴上去，不管有没有人查。农户的灌溉计划今晚发完，明早我要看到反馈。还有，让所有伙计记住一句话——不是等到出事才做事，是看到苗头就得动手。”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报告。
我翻开最后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字，“你看这里，系统预测，如果我们能在东琉新规实施前完成首单合规发货，后续审批速度会提升四成。这不是运气，是抢出来的窗口期。”
他抬起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已经开始了。”我说，“你回去写一份合作协议草案，把预检流程、责任划分、费用结算全写清楚。明天一早我要看到初稿。”
他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屋里安静下来。
我重新打开系统界面，刷新协同监控地图。七个红点亮着，代表接入系统的种植户。其中两家已经提交了新的灌溉记录，数据正常。还有一家显示未响应，我点了提醒发送。
屏幕左上角，追踪符持续传回运输数据。昨日发出的一车米正在路上，温控稳定。
油灯晃了一下。
我伸手扶正灯座，继续查看明日晨会议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