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怎么替你讨回公道？”
刘仲甫随着刘玉瑶的手指，眼神落在孟贤礼身上，又转到刘玉瑶脸上。
刘玉瑶搂着父亲的臂膀，冷哼一声：“他害我被抓进来的。明明就只是一件小事，我和孟老师还是同事，但是他就是一定要计较，说我伤害到他的妻子！”
她恶狠狠地盯着江见安，眼里的杀气不加任何掩饰。
在场并无外人，刘玉瑶也就不藏着真正的性格。
“你确实撞到我妻子了。而且她小腿因为你的鲁莽，有大出血，刚刚才处理好伤口。”
孟贤礼面对刘仲甫也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害怕。
刘玉瑶见他依旧为江见安说话，还说都是她的错，更加无法忍受，靠着父亲的肩膀，小声地哽咽起来：“爸，我真的不知道孟老师会这样。明明我比那个乡巴佬村姑好一万倍，但他就是不喜欢我，还屡屡为了这个村姑和我作对。”
“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
刘仲甫这才终于板起脸来，上下打量孟贤礼。
“嗯。”刘玉瑶把泪意逼成更委屈的哭腔，“就是他。留洋时我就喜欢他了，追了那么久，他连正眼都不看我，转头娶了这么个没背景的乡下女人，还为了她把我送进派出所！”
刘仲甫听完，眉骨微沉，目光缓慢地刮过孟贤礼的脸。
“孟老师，我是第一次见你，但名字已经不新鲜。后来玉瑶和你共事，还经常提起你眼里没有同僚，只有学生。”刘仲甫目光落在孟贤礼左手的结婚戒指上，意有所指：“今天看来，你眼里也不是只有学生。”
孟贤礼微微颔首，礼貌却锋利：“我爱人已经怀孕七月有余，即将临盆，却在这个关头受了伤，我必须替她讨回公道。”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鸦雀无声。
刘仲甫始终狠狠地盯着孟贤礼，试图用这样的手段让孟贤礼妥协。
过了两分钟，孟贤礼不为所动，刘仲甫才终于开口。
“年轻人，”刘仲甫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人上的压迫，“我刘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脾气骄纵，我认。可你报警抓她，把小事闹大，让她留案底，这就过了。”
“会不会留案底不是我说了算，刚刚录完口供，这些证据应该已经送往往市检案管中心。”
刘仲甫眯了眯眼，像是在重新评估对方的斤两。
刘玉瑶却先炸了：“爸！你别听他吓唬！什么证据，就是想整我！你快给分局打电话……”
“闭嘴。”
刘仲甫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刘玉瑶被喝得肩膀一抖，眼泪悬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孟老师，”刘仲甫右手插进裤兜，姿态松弛得像闲聊，“年轻人讲证据，很好。可证据到了法院，也要讲量刑。故意伤害未遂，还是普通民事纠纷，往往在一念之间。你说是吧？”
孟贤礼听懂了：对方在递台阶，也在放筹码。
他神色未变：“刘先生是前辈，一定比我更清楚，‘一念’在法官，不在你我。我能决定的，只有是否谅解。目前，我爱人受到惊吓，情况还要观察48小时，我就先回去照看我爱人了。”
刘仲甫低笑一声，点点头，对这段回答还算满意，只是也清楚孟贤礼只是礼貌敷衍。
“玉瑶她爷爷下个月九十大寿，家里不想添晦气。孟老师如果愿意早点让事情回归理性，刘家会记得这份人情。”
说着，他掏出一张烫金私人名片，两指夹着，递到孟贤礼面前。
名片黑底银字，没有头衔，只有刘家家里的座机号码。
如今可不是家家户户都办的起电话。
孟贤礼垂眸看着那张卡片，没有接。
空气像被拉紧的弦。
刘玉瑶忍不住催促：“拿着啊！别不识——”
“玉瑶。”
刘仲甫第三次开口，语气已带警告。
孟贤礼终于动了，却只是抬手看表：“刘先生，我爱人还在等胎心监测结果，失陪。”
他转身欲走，刘仲甫的声音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上来：“孟老师，我听说你一直在私下给学生补课，是想今年重新开放的高考上取得好成绩吗？”
孟贤礼脚步顿住。
“可惜这次教育部批下来的院校不多，能够招收统考学生的院校屈指可数，对学生的要求也极高。尤其是清北，今年京州应该只有十个名额留给京州的学生。”刘仲甫顿了顿，意味深长，“附中要是能拿一个，你评正高，就板上钉钉了吧？”
孟贤礼回头，目光与对方隔空相撞。
数秒后，他忽地笑了，笑意却冷：“刘先生，我教书第一天，校长就告诉我——老师最大的职称，是问心无愧。”
“今天的事，我会等我妻子的检查结果。希望一切相安无事。”
说完，他推门离开，背影挺直，一步也未停。
刘玉瑶气得跺脚：“爸！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刘仲甫目送那道背影消失，眼底晦暗不明，半晌，低低吐出一句：“这小子，比我想象的难搞。”
他侧头，看向女儿，声音沉下来：“从今天起，你给我待在家里，除了去学校上课，一步不准出门。再惹事，我亲自送你去分局自首。”
刘玉瑶瞪大眼：“爸？！”
“听不懂？”刘仲甫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动作温柔，语气却森冷，“你爷爷的脸，只能卖一次。下一次，谁也保不住你。”
刘玉瑶只能愤恨地瞪着眼睛，却不敢忤逆父亲半句。
……
在警局发生的事，孟贤礼并没有和江见安提起，怕让他们几个人担心。
江见安早就把今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终于等到孟贤礼回来，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着开口。
“语嫣刚刚来过了，问我们要不要一起模拟一下考试。高考毕竟是重新开放，我们都是以前没考过试的，第一次上考场就是去正式考试，怕是会出什么纰漏。所以刚刚我和语嫣商量着，在正式考试前，我们先模拟。你来给我们出卷子、做考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