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的沉默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米拉攥着老约翰那件磨出毛边的深褐斗篷，眼泪不断砸在布料上，晕开的深色痕迹，顺着布纹蔓延，像一道道凝固的悲伤。
森寻站在一旁，指尖凝聚的土元素在掌心打转，土黄色的微光忽明忽暗——她死死盯着老约翰消失的那块空地，地面上还残留着他刚才站立时踩出的浅坑，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总说“元素从不骗人”的老人，会连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再等等……”森寻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共鸣石还有反应，老约翰不会就这么走的。”话音未落，悬浮在洞窟中央的共鸣石突然轻轻颤动，原本柔和的银白光晕里，竟慢慢渗进了一缕褐金色。
那光芒极淡，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米拉猛地抬头，指尖的斗篷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有股温热的气流在布料下轻轻拂过，带着老约翰常年接触元素结晶的独特气息。
“是……是他吗？”米拉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声音里满是期待，又怕只是自己的错觉。就在这时，森寻突然惊呼出声：“快看！空气里的光！”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共鸣石下方的空气里，竟渐渐浮起细碎的褐光——那些光丝细如发丝，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顺着共鸣石的光芒缓缓向上缠绕、汇聚。
起初只是零散的光点，可没过多久，光点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慢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宽宽的肩膀、微微弯曲的脊背，连抬手时手肘的弧度，都和老约翰刚才的模样分毫不差。只是那轮廓依旧透明，能清晰看到背后嵌在岩壁里的元素结晶，仿佛是用流动的光和元素勉强拼合而成，风一吹就会散掉。
“老约翰？”森寻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掌心的土元素也跟着往前飘了飘，像是在主动靠近那团光雾。透明的轮廓顿了顿，缓缓抬起手——半透明的手掌轻轻晃动，指尖的光丝随之摇曳，动作缓慢却坚定，像是在回应森寻的呼唤。
紧接着，一道沙哑却熟悉的声音在洞窟里响起，带着明显的疲惫，却藏不住劫后余生的惊喜：“我……我还在！就是这身子……像被元素拽着跑，有点不听使唤！”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众人紧绷的神经。几个年长的探险家重重松了口气，有人甚至激动得抹了把眼睛。
米拉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那透明轮廓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一缕褐光——那触感温暖而柔软，和老约翰平时拍她肩膀时的温度一模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您刚才吓死我们了！”米拉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却多了几分雀跃，“我们还以为……还以为您和之前那些失控的元素一样，散在空气里了。”
老约翰的透明身影轻轻笑了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能从语气里感受到他的歉意：“让大家担心了。刚才调动元素填补三穴时，突然一股劲没稳住，身子‘唰’地一下就透明了，连我自己都看不见。我试着用精神力控制身体，可每次刚把光丝聚起来，又被体内乱窜的元素冲散，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让声音传出来。”
说着，他尝试着握紧拳头，透明的手掌微微用力，褐光随之收紧，手臂的轮廓也清晰了几分——能隐约看到他手腕上那道旧伤疤，是过去对抗深渊生物时留下的。可没过几秒，光丝又开始松动，手指的边缘渐渐变得模糊，像被水汽晕开的墨痕。老约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还是不稳。这透明状态，倒像是把我和周围的土元素融成了一团，得慢慢找平衡才行。”
森寻走上前，仔细观察着他周身的光丝流动，眉头渐渐舒展：“您能控制着显现轮廓，就说明精神力还能发挥主要作用，这已经比刚开始好多了。之前您把元素压缩到三穴，相当于给身体换了套‘元素骨架’做基础，现在只是还没摸清怎么跟新的身体配合。”
她指着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土元素结晶，眼睛亮了亮：“或许您可以试试借外力！刚才您消失时，共鸣石一直在跟您的气息呼应，它能感知到稳定的元素波动，说不定能帮您稳住体内的乱流，你试着多吸收一些元素之力看看？”
老约翰听从建议，缓缓朝着土元素结晶飘去。当他的透明身影靠近结晶时，结晶表面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褐光，像是被唤醒的沉睡力量。一缕缕纤细的元素之力顺着空气飘出来，主动缠上老约翰周身的光丝——那些外来的元素像是温柔的手，轻轻梳理着乱窜的光丝，让原本松散的轮廓渐渐变得紧实。
老约翰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受着元素的流动，透明的身形慢慢稳定下来，甚至能隐约看到他脸上的皱纹，还有嘴角那抹熟悉的笑意。米拉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轮廓一点点清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旁边的探险家们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期待，没人再提刚才的担忧。
约莫半个时辰后，老约翰缓缓睁开眼，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褐金光晕，但已经能清晰看到他的模样：只是身形比之前小了一些，差不多只比米拉高了一个头，他在光晕里闪着微光，像是披了一件天然的铠甲。
“成了！”老约翰活动了一下手腕，声音里满是轻松，“虽然还得适应一阵，但是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强行调动元素，也能稳住身形了。而且……”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惊喜，“现在能直接‘摸’到空气里的土元素，比以前操控体外元素顺畅多了，倒像是多了双看不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