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从里头出来,折桂着急问道:“公子,他们二人是不是害老爷的凶手?”
谢展摇头,面向众人道:“他们的确是顾公子的同乡,此番来峤南是为求生计,此前与父亲不相识,没有杀害父亲的理由。再者,方才他们一直跟在最后,未接触过父亲。”
曹善德皱眉分析道:“如此说来,他们二人暂无嫌疑,那会是谁要杀谢老爷?又是如何让谢老爷坠楼的?”
谢展与祝余对视一眼,说道:“方才我查验过父亲的身体,父亲此前中了毒,虽不确定此毒是什么,但我想这是让父亲神志不清的原因。”
“下毒?何人如此胆大!”谢崧呵道,众人相互看着,竟真是有人预谋。
谢展忽而抬眸,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盯住庄惜弱道:“父亲服用的汤药,可是夫人准备的?”
此话一问,庄惜弱的眼睛微微睁大说道:“是,老爷的药我不敢假手于人,每日都是我亲自盯着的。”
随后,一旁的折桂听出这话的意思说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是夫人下毒害了老爷?”
谢崧同样疑道:“言明,你可有证据?”
庄惜弱没有为自己辩驳,而恰好这时青书从外头赶回。
他喘着大气说道:“公子,我将惠民医馆的孙大夫和客栈留下的药渣都带来了。”
“做的好。”谢展欣慰一笑,随后看向底下医馆的大夫问道,“孙大夫,谢老爷的汤药是否是你开的?”
孙大夫低头回道:“公子,家主,谢老爷的确来我这配了安神的汤药,只是,这小兄弟拿来的药碗里还加了一味药。”
“是什么?”谢崧着急问。
“是,朱砂。”
朱砂?祝余沉眸,此前见谢珩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原来正是服用了朱砂的缘故。
“这药只有谢夫人经手过,难道凶手是她?”司徒笙小声说道。
祝余见庄惜弱的神态,她并未感到慌张失措,相反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谢崧难以置信地盯着庄惜弱:“惜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给令毅下毒?”
庄惜弱委屈地落泪,一下跪在地上解释道:“家主,不是我,我是万万不会害老爷的!”
“那这朱砂从何而来?”
庄惜弱疑眸:“难道说,是那符水?”
谢展继而追问道:“什么符水?”
庄惜弱跪到谢崧身前,回话道:“家主,此前老爷一直在服用安神汤可都没效果,老爷是觉得自己中了邪,才请了鬼师来。那日见到守戒大师,老爷便差我去请了两张符来安神。”
守戒上前说道:“阿弥陀佛,家主,夫人此前的确来小僧这里求过两张符印,说是护身之用。”
庄惜弱点头道:“家主,当日是老爷同我说,只要用水将这符化开加入汤药之中,法力无穷可镇鬼安神。殊不知,这符水有毒,会害了老爷啊!”
“胡闹!”谢崧拍案斥道,“令毅脑子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了吗?那符印是用朱砂画的,朱砂可是会吃死人的!”
“家主,我,我不知会如此……”庄惜弱无助地看着四周,随后磕头道,“家主,是我无知无能,未能劝阻老爷,还将这符水给老爷服用。还请家主责罚!”
庄惜弱瞧着倒是无辜,那话说得又岂有人会真的怪责她。
练无名冷哼不屑道:“没想到谢家自诩从不信鬼神,结果背地里竟做出偷喝符水的蠢事,真是笑话。”
谢崧颜面尽失,脸色青紫不语。
孙大夫上前说道:“家主,其实加入汤药中的朱砂很少并不会害死人,最多会让人头晕恶心,想必夫人并无害人之心。”
寻常的头晕恶心自然没有问题,但谢珩喝下了符水登上楼台脚步虚浮,谁也想不到,他会因自己的无知,正好从望远阁的围栏翻身坠楼。
折桂闻言上前打圆场道:“是啊家主,夫人一直精心尽力照顾老爷,今日之事说到底是老爷自己糊涂,才造成的意外。”
“够了!”她倒是敢说,谢崧也并未责怪她,他深吸一口气道,“罢了,令毅眼下无事,此事又是他自己无知所致,说出去也是丢了谢家的颜面。曹县令,此案不必再查了。”
谢崧的态度倒是与方才完全不同,谢展心中一笑,这便是谢家,人命永远比不上家族的名声。而那传闻要在九月十三揭露的谢家丑闻,难道就是指这个?
曹善德打量着谢展的神色,试探问:“那谢大人以为如何?”
谢展眼珠一转道:“既然谢家主都不追究此事,就不劳烦曹大人了。不过,我还想留下一个人问话。”
“何人?”曹善德道。
“这位,西耀鬼师。”他缓步走到练无名的面前,练无名眼眸一颤。
曹善德不解,既然此事只是个意外,那此人不过是个江湖神棍,又能问出什么来,难不成谢大人还真信招魂之说?但这毕竟是谢家的事,自己也不用掺和进去。
待到谢家一行人回去歇息,练无名有些心虚地左右转着眼珠,她也不知这谢展意欲何为。
少年背着手说道:“传闻西耀鬼师善通灵,能与逝者相连,我想问问鬼师,今日在此处,你真的看见了我的母亲吗?”
少年的眼神如鹰,似乎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练无名目不斜视,泰然道:“自然,若非亲眼瞧见又怎能画出夫人的画像?”
少年瞥过一旁的画像,画中女子清秀动人,虽确实为母亲的容貌,但不知为何,谢展总觉得与母亲有些不同。兴许是那时还太小,记不清母亲的容貌了。
谢展握拳道:“我信鬼师的能力,因而今日有一事想请,可否让我见见母亲的魂魄?”
“你想要见她?”练无名抬眸,诧异随后释然一笑,“自然是可以,只是谢大人不怕被李氏的冤魂索命吗?”
“她是我的母亲,不会取我的性命。”谢展坦然的目光盯着她道,“比起冤魂索命倒是人心更为可怕些。”
练无名垂眸,拱手道:“既然大人心意已决,那请大人今夜再回此处,我必将此魂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