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和朱本豪扛着昏迷的工人，准备前往调查社的实验室。
可他们刚拐进调查社所在的街角，脚步便齐齐刹住。
在他们的眼里，整条街被黑压压的人群堵死。
有人举着燃烧的横幅，火苗舔舐着“勾结暴徒”四个大字；有人用铁棍敲击防爆盾，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更多人在齐声叫骂，声浪一波接一波。
“超自然社团的狗东西们，给我们滚出Z市！”
“严惩罪犯！”
“这帮和坏人勾结的混蛋，快出来！”
腐烂的菜叶和碎石一拨又是一波，砸向调查社的大门，外层玻璃窗有几处早已碎裂，露出里面被砸烂的仪器残骸。
林田下意识护住肩上的大斌子：“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在搞什么？我们才离开不过两三小时啊！”
朱本豪将老许和小六轻轻放在墙角阴影处，眼神扫过人群。
几个家庭主妇正把臭鸡蛋装进投石索，动作娴熟，像被短暂训练过。
那些穿西装的上班族举着手机直播，镜头却刻意避开地上的汽油瓶。
那些孩子最是可怕，他们举着纸扎的众人人偶，用打火机点燃，发出咯咯的笑声。
“大家等等，快看新闻！”一个戴金链子的光头壮汉跳到垃圾桶上高喊，“他们刚刚又绑架了几个工人兄弟！”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画面里张晓的电棍被篡改成滴血的砍刀，而朱本豪的中山装也被p成绣着骷髅的袍子。
望着画面的播放，张晓瞠目结舌：“我的天啊，还能这么玩？”
“这群混账。”朱本豪握紧拳头，武器袋中的短棍嗡嗡震动。
人群还在膨胀着。
“我们不管了，直接冲进去，给他们好看！”
“对，对对对，既然他们躲着，我们就主动给他们公道！”
“不好，何目还在里面！”听到此话，朱本豪和张晓准备扯下面罩，进行交手。
“别动。”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巷口阴影里伸出，死死攥住武者手腕。
“朱社长，这边。”
朱本豪急忙回头，看到何目正躲在阴影中，她整个人裹在布里，只有眼镜闪闪发光。
“太好了，何姐，你没事啊？”张晓刚要叫喊出来，就被她另外一只手捂住嘴巴。
众人跟着她退进巷子深处，身后传来砖墙被砸穿的轰响。
何目掀开下水道井盖，腐臭味扑面而来。
她率先跃下，声音在管道里回荡。
“现在，整条街的杏仁核都处于过载状态。”
林田背着大斌子踉跄跟进： “什么是杏仁核？”
何目长话短说：“杏仁核，又名杏仁体，是产生调节情绪，控制学习和记忆的脑部组织。也就是说，这里的群众，都被天声集团悄悄地进行了记忆覆写。”
听到这里，林田更加疑惑了：“可他们明明都是普通人，而且也没有和集团接触的机会啊？”
“天声集团的总技术·言千机，在市区的部分市民身上装了某种生物信号放大器，可以在大脑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慢慢改变记忆。你们走过的每条街，都是他的广播塔。”
朱本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些普通群众的战斗经验，也是这样来的。”
确认外出无人后，何目将下水道井盖轻轻合上，隔绝了上方暴民的咆哮。
昏黄的应急灯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双因疲惫而微微发红的眼睛。
“大家听好了，现在我总结一下，关于那些假新闻。”她压低声音，“天声集团在直播信号里嵌入了记忆覆写波频，所有观看者都会被植入虚假记忆。”
她打开显示器，调出全息投影，画面中是暴民们疯狂的脸。
随后何目放大其中一人的瞳孔：虹膜上隐约浮动着极细的紫色光纹。
“你们看到这些神经反射纹路了吗？”她把那一处标红，“这不是正常人类的生物电反应，是强制记忆写入的副作用。”
朱本豪盯着她沾满泥水的鞋子：“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之前想到他们可能会对调查社动手，所以我设置了新闻关键词警报。”何目推了推眼镜，“一看到'超自然社团勾结暴徒'的标题，就立刻启动了逃离协议。”
她掀开墙角的一块松动地砖，露出下面藏着的应急背包：“调查社所有数据备份在这里，但实验室的设备，唉。”
张晓突然插话：“等等！我们不是救出来几个被洗脑的工人吗？”
他指着昏迷的老许三人：“要是我冲回去抢点分析设备，说不定能？”
“没用的。”何目摇了摇头。
接着她调出调查社内部的监控画面：人群已经里应外合攻破了大楼，正在用铁锤砸碎最后一台设备。
“你以为他们会留下机会给我们？”
投影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优雅地指挥暴民焚烧文件，正是早上视频里见过的技术员。
朱本豪沉默片刻，突然转身，老布鞋踩在积水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我有个主意。”武者开口道。
下水道的滴水声在沉默中格外清晰。张晓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打破寂静。
“老大，你该不会是想说，”他眨巴着眼睛，“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个饭？”
朱本豪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像是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又被按了回去。
他拍了拍武器袋上的灰，语气平常：“确实，我知道有家大排档的砂锅粥不错，他们这时候应该还开着。”
一边的林田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朱社长，在这种时候？外面全是暴民，我们带着三个被洗脑的工人，而你提议去大摇大摆地吃饭？”
“热粥养胃。”朱本豪打断他，从中山装内袋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走吧，把人扛起来我请客。”
张晓眼睛一亮：“你说的是不是叫老枪的那家？他们老板娘做的松鼠桂鱼绝了！不过老大你怎么知道？”
他说着顿住：“等等，你平时不是主要吃素食吗？”
某个巷子深处传来模糊的霓虹灯光，隐约能看见“老枪”两个字在夜里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