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的来历我可以说，”姜姓男子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浅啜一口热茶，茶汤在舌尖转了圈才缓声道，“但我凭什么信你？”
“哈哈，姜兄尽管放心！”方楠朗笑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两本鎏金证件拍在桌上，“我这丹会坊开门迎客，靠的就是‘诚信’二字。在下不只是这铺子的老板，还是灵华学院火系主任，兼第五军团少校！”
证件上的火纹烙印与军徽泛着冷光，姜姓男子脸色骤然一变——方才的气定神闲瞬间碎裂，瞳孔微缩，指节无意识收紧了杯柄，连一旁静坐的中年炼丹师都脊背倏然绷紧，手不自觉攥住了桌角。
方楠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立威的目的已达，他话锋一转，语气软了几分：“说这些不是炫耀，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实力接下你手里的东西。不止是你，学院流出的珍品、军方退役的秘器，甚至研究院新制的民用装备，我们都收！”
姜姓男子盯着他看了半晌，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咬牙道：“你的话，我信！”话音落，他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杯底重重磕在桌面：“不瞒你说，我们兄弟几个原是西北驻军，自打能修炼起，就兼职做起了这狩猎者……”
“你是说，这药鼎和丹方，来自西北那处异世界？”方楠耐着性子听完，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道。
“正是。”姜姓男子点头，“上次我们追猎异兽时误闯了一处裂隙，竟跌进了另一重世界。最后用身上的功法和军用弩箭，跟当地的土着换了这些东西。”
“换？”方楠眼睛陡然一睁，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没起冲突？”
“半点儿冲突都没有！”一直沉默的孟翔宇突然插话，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回味，“那世界的‘人’对我们竟无半分敌意，不仅换给我们东西，还摆了宴席款待。要不是种族差得太远、话也说不通，我都想劝姜流大哥留在那儿了！”
方楠闻言，想起自己曾闯过的鱼人浊世与土灵绝境，不由得苦笑着摸了摸鼻尖，眼底满是艳羡。
“不对！”中年炼丹师忽然指着桌上摊开的丹方，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既然语言不通，这些丹方上的字怎么会是汉字？”纸上墨字清晰，竟是标准的楷书，与异世界的设定格格不入，瞬间戳中了关键处。
这话一出口，桌边的空气像是凝住了。孟翔宇脸上的回味瞬间僵住，下意识看向姜流，而姜流原本松开的指节又重新攥紧，指腹在杯沿磨出细微的声响——显然，这个问题他们自己也没彻底想明白。
方楠眼神一沉，指尖轻轻点了点丹方上的隶书：“姜兄，这事儿得说清楚。若是寻常物件倒也罢了，可丹方牵涉丹道传承，若是有猫腻，不仅我这里接不了，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姜流沉默了片刻，喉结又滚了滚，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隐约有流光游走，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其实我们也纳闷，直到离开那世界时，一个穿银甲的土着塞给了我这个。”
他将晶石推到方楠面前，“当时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按在我眉心——我脑子里突然就多了些东西，像是……像是把那些丹方的内容‘译’成了我能看懂的字，连带着‘换’东西的念头，也是这么传过来的。”
方楠指尖距黑色晶石不过半寸，丝缕般的微弱精神力波动正从晶石内部渗出来，缠上他的指腹。他眸色微亮：“这嵌入精神力的手法，倒有几分传功碎片的影子！”
“经你一提，还真有这意思。”姜流指尖捻着下巴沉吟片刻，语气多了几分肯定，“只是里头的讯息远不如传功碎片详尽，留存的时限也短了许多。”
“这么看，那方世界在某些方面上，倒比我们先进些。”中年炼丹师眉头微蹙着凑近，目光在晶石表面细细扫过，末了松了口气，“万幸那方世界的人并无恶意。”
方楠闻言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晶石边缘——姜流先前的描述里，确实没提过对方有敌意。他话锋一转：“对了，你们还记得那异世界的入口吗？或是有没有大致的地图？”
百闻终究不如一见，半月后本就要往西边去，正好顺路去那处探探。
“地图是有，但那位置太偏，我们只记了个大概方位。”姜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略一犹豫便坦诚道。
“无妨。”方楠摆了摆手，语气干脆，“方才说的合作，你们先把东西拿来，咱们再细谈。另外我再加一条——半月后，带我去那异世界，酬劳你们开，如何？”
“可以。那我们先回去取东西，稍后再详说。”姜流稍作思索便起身，领着孟翔宇三人匆匆推门而去。
中年炼丹师见此情景，也起身告辞：“那我也先行告辞了。”显然不愿多留。
“前辈且慢！”方楠连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脸上堆起笑，“您这就走了，那丹方岂不是要错过了？”
“呵呵，你本事比我大，又何必用‘为妹妹择师’这种话来哄骗？”中年炼丹师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都是误会，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方楠忙陪笑道，同时抬手指向一旁的鲁灿等人，“我确实有替他们找位师长的打算。”
说着便半拉半劝地将人按回座位，放缓了语气：“您刚才也听见了，我半月后就要出远门，归期还说不准。”
“所以呢？”中年炼丹师挑眉，语气依旧冷淡。
“所以我想邀前辈加入丹会。”方楠目光里添了几分真切，语气也放软了些，“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劳您帮着盯盯他们练丹，偶尔点拨一二就好。”
中年炼丹师指尖贴着梨木桌沿轻轻摩挲，眼神在鲁灿几人屏气凝神的模样与桌上摊开的丹方间来回打转，没急着应声，指尖的动作却慢了几分。
“有戏。”方楠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当即把早备好的优渥条件递了出去：“前辈若肯入我丹会，不管是灵植药材、珍稀丹方，还是日常用度，全由丹会兜底。往后您炼出的丹药，咱们按五五分成算，您看如何？”
“‘前辈’二字就别叫了。”中年炼丹师终于开口，摇头时带了丝苦笑，“我叫卢云明，不过是个刚踩进二品门槛的炼丹师罢了。你的那二品淬体丹，我眼下还炼不出来呢。”
“卢大哥太谦虚了，”方楠笑着摆手，指尖点了点桌上的丹方，“二品淬体丹讲究的是药材配比与火侯把控，您只需熟悉几日丹方，定能炼成。”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正屏息听着的鲁灿：“而且鲁灿这孩子对丹火的感知力极强，就是缺个引路人。您要是肯带带他，将来说不定能成您的得力助手。”
这话恰好说到了卢云明的心坎里。他自从学会炼丹之术，便痴迷此道，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如今见鲁灿眼里满是对丹道的渴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动作慢了下来。
沉默片刻，他拿起桌上的丹方，指尖抚过朱砂勾勒的丹纹：“五五分成倒不必，我炼丹本就为了琢磨丹道，能有充足的灵植和安静的环境就够了。只是……我若留下，你真能保证我能自由研究丹方？”
“当然！”方楠立刻应下，语气斩钉截铁，“丹会给您单独辟出一间炼丹室，除了督促他们练丹，您想研究什么丹方都随您。将来若能炼出新品丹药，您还能给丹药命名，这名声传出去，对您也是件好事。”
卢云明抬眼看向方楠，见他眼神坦诚，没有半分虚情假意，终是松了口气，将丹方折好收进怀里：“罢了，我就信你这一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哪天你反悔了，我立马就走。”
“卢大哥放心，我方楠说话算话！”方楠当即起身，朝卢云明拱手，“从今日起，您就是丹会的首席炼丹师，咱们这就去内堂交流一下炼丹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