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也没有灯光，胡雨泽推了推柴房的门，倒是没锁，不过外面被顶上了一根圆木。
可能是潜力的爆发，刚十五岁的少年有着一往无前的决心，手中的柴刀直接砍在了不太结实的木门上。
刀尖深深插入门板，拔出带起些许碎小的木屑，在半明半暗的小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年眼里的坚定，愈发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屋里的人。
月光透过被砍出来的窟窿照进了柴房，一脚踹过去，门轰然倒地，少年踩着扬起一阵灰尘的门板走出。
左手拿着柴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让对面的五人连连后退。
“你……你……”
“你冷静点。”
“对对，冷静……冷静点……”
“哇哇哇……”
“……”
劝阻声夹杂着恐惧，还有孩子的哭声被女人一把捂住，少年抬头，他认识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救火的时候是他拉住了要冲进去的自己，他听别人叫过他，“……村长？”
“诶诶诶……”村长撑住有些软的腿，“你先放下柴刀。”
胡雨泽举起左手，“我姐呢？”
后面的女人拉着孩子想往屋里走，胡雨泽立马挥了挥手里的柴刀，声音大了几分，“我姐呢？”
村长两只手都在往下压着，试图能把面前明显红了眼的少年的怒气压下去。
空气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胡雨泽动了，脚步已经走下门板，对面的人愣是没敢动，都缩成了一团。
“我姐呢？”声音如同鬼魅，哪怕天已经初见光芒，少年的脸上也布满阴影。
“你姐……你姐……”
“……”
“啊～我的手，我的手……”男人捂着被砍伤的胳膊滚倒在地。
“我姐为什么会嫁给那家？”柴刀再次扬起。
“我说我说。”女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
“不许说。”村长怒呵一声，“额……”
柴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闻到了血腥和骚味。
女人恨不得一口气全说出来，一点都没耽误，“赵家早就在你姐刚来的时候就盯上了她，赵军的妹妹把你姐骗到家里，和她家的傻儿子关在了一起，你姐来找我公爹要去报知青办，我公爹卡着不让她出村，你姐不哭不闹也答应了，谁能想到她突然发疯放了火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村长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脖子上的柴刀吓得，边抖着手边喊。
柴刀往里伸了伸，陷入皮肉的感觉让胡雨泽眼睛眯了眯，低头靠近村长，突然笑出了声，“呵～”
女人抱着孩子往后又退了退，指着屋里，大喊着，“赵军跑出来了，他在屋里，他藏在屋里！”
“赵！军！”胡雨泽有印象，那个在国营饭店说要和他傻子哥哥用一个媳妇儿的男人，胡雨泽推开村长握紧柴刀，一鼓作气踹开了屋门。
赵军被烧伤了大腿，努力蜷缩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噗嗤噗嗤的声音让胡雨泽眼前血红一片。
“不许动，公安！”突兀的一句话，伴随着踹门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谁松了口气。
“雨泽～”杨慧看着胡雨泽走出屋子的样子被吓得差点跪下，还是旁边的公安扶了她一把，“雨泽，来妈妈这，把刀放下，听话。”
眼泪划过脸颊，混着血在脸上犹如血泪，声音哽咽，跪在了地上，“妈，我姐……我姐她……”
呜咽好几次没有说出那一个字，公安同志趁机按住了胡雨泽，夺下了柴刀。
杨慧扑过来抱住了胡雨泽。
村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全完了！
公安进行了初步了解，才知道昨天晚上村里烧死了我五个人，村长竟然还想粉饰太平，藏了一个人也被眼前这个少年砍死。
公安进屋看了，不过没迈进去就退了出来，实在是场面实在血腥，屋里的男人手指半掉不掉的和皮肉耷拉着，脸上也被砍得血肉模糊……
两名公安本来是因为杨慧丢了儿子报了公安，可是现在这事儿已经不是他俩能处理的了。
村长站起来想说些什么的瞬间就晕死过去，村长儿子也捂着满是血的胳膊躺在地上，一时场面让两人分身乏术。
好在胡雨泽也没什么跑的心思，杨慧心疼的去擦着胡雨泽脸上的血痕，手抖的不像话，把胡雨泽轻轻抱在自己怀里，“妈……妈……”
“妈知道，妈都知道了。”
为母则刚，从来不是一句话，可是杨慧不止有胡雨晴一个孩子，她还有胡雨泽这个孩子需要她，她更得坚强。
公安来的很快，村长和他儿子都被送去了医院，倒不是致命伤，包扎完直接带去了公安局。
胡雨泽和杨慧也同样被带到了公安局。
胡雨泽坐在那里，下巴几乎挨到了胸口，一言不发，神色呆滞。
杨慧借公安局的电话给老胡打了个电话，短短几句，电话就被挂断，老胡请了半个月假去了一趟，回来就开始卖房子。
“这房子八千合适，你看这家具现在都烧火用，过去那可是好东西。”黄大元说完就觉得自己说多了，怕景宇汌俩人多想，立马往回找补了一句。
向甜倒是更关心胡雨泽，问道，“胡雨泽现在怎么样了？”
黄大元看两人没什么其他反应，也就放心都说了出来。
“被判了，哪怕事出有因也是条人命，老胡找人花钱，最后被下放到西边矿场。”黄大元叹口气，又接着说，“老胡这么着急卖房子也是要和他妻子一起跟着胡雨泽去西边矿场。”
“矿场，挖矿啊？”那也不是人干的活，向甜觉得那孩子可惜了，十五岁的年纪，亲眼目睹姐姐葬身火海，又亲耳听见姐姐生前的遭遇……
不过他们一家人能一起在矿场总比他自己强。
“判了几年？”景宇汌眉心轻蹙问了一句。
“八年。”
正房安静了良久，直到一一的笑声从外面传了过来，“哈哈哈，妈妈，妈妈，旁边的房子里的床一一好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