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电鹏王的羽翼划破荒原的罡风，将身后的血色残影远远甩在天际。唐凡低头看着掌心那三枚刚缴获的储物袋，神识扫过，里面除了寻常灵石与丹药，还有一枚刻着黑焰纹章的令牌——正是天绝宗执法堂的身份令牌，令牌背面隐约能看到南域地图的残痕，标注着几处隐秘的据点。
“倒是意外之喜。”唐凡指尖摩挲着令牌，将其收入怀中。这些据点或许藏着天绝宗的秘密，日后若要瓦解宗门势力，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冰凤凑过来，鼻尖动了动：“主人，前面的空气变得好湿润，还有股咸腥味。”
唐凡抬眼望去，只见荒原尽头的地平线上，翻滚着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雾气与天际交融，仿佛天地被一张巨大的白纱笼罩，那便是万妖海的边界。越靠近雾气，空气中的妖气便愈发浓郁，甚至开始在他体表凝结出细微的水珠，带着淡淡的海水咸味。
“快到了。”他拍了拍鹏王的脖颈，“收敛气息，万妖海不比荒原，里面的妖兽灵智极高，贸然展露锋芒会引来麻烦。”
暗电鹏王唳鸣一声，双翼上的雷光悄然收敛，化作一道暗紫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雾气中。
刚进入雾区，视野便骤缩至数丈之内。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蕴含着奇异的迷幻之力，唐凡运转破妄天目，竟也只能勉强看穿十丈距离，更远处的景物都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时而化作山峦，时而幻作城池，让人难辨虚实。
“这雾气有问题。”冰凤警惕地握紧冰晶长弓，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凝重，“我的灵觉被干扰了，分不清方向。”
唐凡心中了然，这便是万妖海闻名灵界的“蜃楼雾”，能勾起修士心中的执念，将其困在幻境中，最终沦为妖兽的食粮。他深吸一口气，引动体内世界的界源母晶，七彩光芒顺着经脉流转，在眉心凝结出一点真光——这是大乘修士以本源之力勘破虚妄的法门，虽不能完全驱散雾气，却能守住心神不被迷惑。
“跟着我走，不要看周围的幻象。”唐凡沉声道，循着空气中最浓郁的妖气源头前行。
雾气中不时传来奇异的声响，时而像孩童的啼哭，时而似女子的轻笑，甚至隐约能听到天绝宗修士的狞笑声，显然是幻境在勾动他们的记忆。冰凤与暗电鹏王紧随其后，眼皮都未曾眨动——前者经历过涅盘丹的淬炼，心神早已如冰晶般澄澈；后者本就以速度见长，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常妖。
行至雾区深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前方的幻境破碎，露出一片碧蓝的海面。海水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水面上漂浮着巨大的莲叶，莲叶中央绽放着碗口大的紫色莲花，花瓣上站着些巴掌大的小人鱼，正用银铃般的声音唱着歌谣。
“是真的！”冰凤惊喜地喊道。
唐凡却眉头微皱。这片海域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传说中危机四伏的万妖海。他指尖弹出一缕雷光，落在最近的莲叶上，雷光刚触及花瓣，小人鱼的歌声便骤然尖锐，原本可爱的面容扭曲成青灰色，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竟化作数寸长的毒鱼，朝着他们扑来！
“果然是幻境！”唐凡眼神一凛，体内世界的空间道意爆发，将扑来的毒鱼尽数卷入虚空裂缝。那些莲叶与莲花在雷光中迅速枯萎，露出底下漆黑的泥沼，沼中蠕动着无数白色的虫豸，正是以修士元神为食的“噬幻虫”。
“小心脚下！”他低喝一声，带着冰凤与鹏王腾空而起。
就在这时，泥沼中央突然喷出一股黑色的水柱，水柱中裹着一头体长三丈的章鱼怪，十条腕足上布满了灯笼状的吸盘，吸盘里闪烁着幽绿的光，显然蕴含着剧毒。
“是墨须妖章，炼虚后期的妖兽。”唐凡认出这妖兽的种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万妖海边缘便有如此实力的妖兽，难怪敢称“万妖”。
墨须妖章显然将他们视作闯入领地的猎物，腕足如鞭子般抽来，吸盘喷出的黑雾瞬间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连蜃楼雾都被染成墨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交给我！”冰凤主动请缨，冰晶长弓上凝聚出金蓝箭矢，箭矢离弦的刹那，分化出九道冰棱，精准地射向妖章的吸盘——那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噗噗噗！”
冰棱穿透吸盘，墨绿色的毒液溅落在泥沼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墨须妖章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腕足疯狂挥舞，却被暗电鹏王的雷光缠住。鹏王双翼扇动，暗紫色的雷网将妖章罩在中央，每一道雷光落下，都让它的腕足抽搐不止。
唐凡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看着。冰凤与鹏王经过妖兽法则的融合，战力已远超同阶，这头炼虚后期的妖章正好让他们练手。
果然，不出十息，墨须妖章便被冰棱冻住了七条腕足，剩下的三条也被雷光灼烧成焦黑，最终瘫软在泥沼中，眼中闪过哀求之色。
“留它一命吧。”唐凡开口道，“万妖海的妖兽或许能提供情报。”
冰凤点头，收回冰晶长弓。暗电鹏王也收敛雷光，只是警惕地盯着妖章，防止它反扑。
唐凡落在妖章面前，大乘境的威压缓缓铺开：“我问你，万妖海深处有什么机缘？”
墨须妖章的复眼中闪过恐惧，显然能听懂人言，它颤抖着伸出一条未受伤的腕足，指向雾气更浓的东方，腕尖在泥沼中划出一个奇异的符号——像是一朵绽放的莲花，花心却长着獠牙。
“是‘妖莲秘境’！”冰凤突然惊呼，“在我的记忆中有过记载，万妖海每千年会开启一次妖莲秘境，里面有上古妖族留下的传承，据说能让妖兽化形，让修士领悟妖道法则！”
唐凡心中一动。妖道法则与灵界法则本是同源，若能领悟，或许能进一步完善体内世界的生灵演化。他追问：“秘境何时开启？”
墨须妖章的腕足又划出三道波纹，随后指向天空——显然是三日后，月圆之时。
“正好赶上。”唐凡眼中闪过喜色，又问，“秘境周围有强大的妖兽守护吗？”
妖章的复眼缩了缩，腕足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存在，最终只是指向东方，再不敢多划一笔。
唐凡明白，那秘境附近定有大乘境的妖兽坐镇。他不再多问，指尖弹出一缕本源之力，落在妖章被冻伤的腕足上。金色的光芒流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他示好的姿态。
墨须妖章眼中闪过讶异，随即低下头，显然是表达臣服。
“我们走。”唐凡转身，继续朝着东方前行。墨须妖章没有跟来，只是趴在泥沼中，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雾气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沉入沼底——它知道，这群外来者或许会给万妖海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雾气越来越浓，蜃楼幻境也愈发逼真，甚至出现了唐凡前世的亲友幻象，笑着向他招手。但他眉心的界源真光始终明亮，步伐未有丝毫停顿。
三日后，当一轮血色圆月在雾中升起时，前方的蜃楼雾突然剧烈翻涌，露出一座悬浮在海面上的巨大莲台。莲台由九百九十九片莲叶组成，每片叶子上都刻着古老的妖族符文，中央的花苞正缓缓绽放，散发出让大乘修士都心悸的威压。
妖莲秘境，终于开启。
而在莲台周围的海面上，已聚集了数十道强大的气息，有长着翅膀的鲨鱼，有背生龟甲的巨蛇，甚至还有化为人形的狐妖，最弱的都有炼虚后期修为，其中三道气息更是达到了大乘境，正彼此警惕地对峙着。
唐凡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与冰凤、鹏王隐在一朵巨大的莲叶后，静观其变。
万妖海的机缘近在眼前，但争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