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细雨打湿了外头的芭蕉叶，一场秋雨一场寒，衣衫已经换成厚一些的了。
薛竞君刚算完一本账，便见招财轻步进来：“小姐，那个讨厌的女人在外间等着，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放下笔，指尖还沾着墨痕，起身时裙摆扫过案上的金蟾蜍。
外间纱帘半垂，吴翦香正坐在梨花木椅上，月白襦裙皱了好几处，见她进来，腾地站起身，眼眶又红了一圈。
“薛老板～”吴翦香声音发颤，手里的丝帕绞得变了形，“我实在没辙了，只能来寻你……”
薛竞君示意招财退下，“上楼说吧，底下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个人上了楼，薛竞君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先喝口暖茶，慢慢说。”
吴翦香接过茶杯，指尖冰凉，茶水晃出细小的涟漪。
她低头看着杯底的茶叶，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砸在青釉杯沿上：“昨日，我跟楚哥哥说话，他只淡淡应了两句，目光总往你这边飘。后来我问他，何时能履行儿时的承诺，他竟说……说心里已有牵挂，不愿耽误我。”
薛竞君握着杯柄的手顿了顿，面上依旧平和：“那你这是来找我作甚？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当然可以。”吴翦香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泪珠挂在睫毛上，“他的考量从来都是你啊！薛老板，你知道吗？我从及笄那年就心悦楚哥哥，我父亲母亲也早与楚家议过娃娃亲，只等楚哥哥闲下来点头，就可成了这门亲事……可自从你出现之后，他眼里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薛竞君挑眉“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责怪我？”
吴翦香起身走到薛竞君面前，屈膝就要下跪，被薛竞君一闪，吴翦香愣住“薛老板……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否把楚哥哥让给我？”
“薛老板，算我求你了～”吴翦香抓着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哀求，“你家境优渥，商名远播，想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可我不一样，我心里只有楚哥哥。你家财万贯，想要找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呢？你再看看我父亲下狱，我家里头也因为生意亏空了，烦恼的很。你若肯跟他说一句，让他回头看看我，哪怕只是给我一个机会，我都感激不尽……”吴翦香泪眼婆娑。
雨势渐大，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薛竞君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少女，冷声道“若是我说不同意呢？”
“薛老板……你人美心善，又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有何不能同意的呢？”吴翦香不理解。
“你说你跟楚人凤有娃娃亲，但是实际上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们两个把婚事敲定下来，看来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嘛。”薛竞君抱着手说。
“这……只是家父繁忙，未曾顾得上我的婚事罢了……”吴翦香开口。
“既然家事繁忙，顾不上你的婚事，现在却要拿你的婚事来度过难关，你们吴家真是个个都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我这个做生意的都自愧不如呢～”薛竞君冷哼一声。
吴翦香看到了投射在门上的楚人凤的影子，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哭唧唧地说“就算是我们吴家上下欠你薛老板一个天大的恩德，好吗？”
“你不欠我，你吴家更不欠我，我们萍水相逢，并不曾熟悉到这种地步。”薛竞君甩开她的手。
吴翦香作势就往地上摔。
楚人凤没有动静，薛竞君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楚人凤不在这里，你不必惺惺作态，没有人会怜惜你，我不是男人，我不吃那一套。”薛竞君认真地说。
“我没有……”吴翦香咬着唇说。
“你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我认为你有，那你就有，而且就算楚人凤在这里，我的答案依然是一样的，我不会把他让给你，首先他不是物品，不能让来让去，其次他有感情，他有血肉，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们能够在这里谈论的物品或者商品，能够有价格来买卖的。”薛竞君认真地说。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行吗？”吴翦香轻轻抽回衣袖，声音楚楚可怜，“只要你松口，他必定能够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