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憋足劲、在办展结束后庆祝’为由，推了女孩的饭局，卡在下班点去接顾南乔。
又到中君大厦。
这座大楼可以满足所有打工人关于大城市工作的幻想——
它在一片现代建筑群里显出独有的庄重，像一本摊开的精装法典，沉稳矗立街角，每处线条都透着‘严谨’二字。
简直是写字楼里最气派的一批，想必内部装潢也不会差。
说了那么多，举两个例子就有具体概念：
1.楼下咖啡均价45元一杯。
2.美女去便利店会引得众人目不转睛，但一身名牌的顾南乔，出现在这里居然看不出违和感。
高挑的身型渐渐走来。
陆砚本想查看一下究竟是多早下班，不想时间恰好来到5:21分。
风轻轻托起她的发丝，乱到嘴角的一缕尤为风情。
男人侧着头，本想下去打个招呼的心思被死死按在方向盘上。
他讨厌不合时宜的浪漫，即使是命运的安排。
“怎么啦陆总，你的眉毛有点严肃哦~”
不同人口中的‘陆总’是不一样的味道。
老金是捧杀，陈禹调侃中是平等的意味，而顾南乔，她让人愉悦的声线说什么，都能让人接受正面影响。
“乔乔快上车，如果你能自己上来的话，有好消息。”
他也不知道这么幼稚的句子是怎么穿肠过肚、付诸于口的，只是当说到‘好消息’的时候，内心沉重已一扫而空。
伴随‘碰哒’一声，冷气乍涌。
齐肩黑发贴颈，束腰西装压过暖光，瞬间攥住视线。
座椅当即被某个女人带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完全能冒充豪车的副驾。
她将饭盒放腿上，发丝拨到耳后，眉映微光：“嗯哼？”
真想叫杨嘉看看，什么叫兼具时尚与美丽......
“如果，”陆砚咽了下口水，“你没有改主意的话，咱们以后应该就是合伙人关系了。”
“哦。”
女人坐正，压了压嘴角。
没压住，从饭盒里捻起一只虾，递过来。
虽是冷掉的剩菜，虽然在路上，陆砚也是就着开心一道吃了下去。
这个瞬间无关任何，心中只有熊熊奋斗欲望，和有人陪同创业的安全感。
车子缓缓启动，远处的家像灯塔一般照亮了穿行世俗的他们，回家，变得有温度。
“中午什么事，还要特地问我有没有空。”
陆砚率先打破平静。
顾南乔嘴边还挂着恬淡的笑意，婉转并附有一丝夸张口吻：
“那你真的为我推了一整天的安排呀？”
这感觉就像幼师夸赞某个小朋友‘可以自己穿裤子了’，并当着众人重复其优秀事迹。
为你，根本不值一提好吧！
“呵，笑话，在下姓陆名砚字忘尘，一身轻简闲散人，一整天？不过九牛身上的一根毛尖尖！”
“哈哈——”
她笑着，身子半倾，安全带隔着西装马甲勒出若影若现的峡谷——都说笑声会传递快乐，果然不假。
车子停在左转红绿灯前，趁这个间隙她说了‘帮王先生讨债的事’，明天需要一个壮汉撑场面。
对此壮汉不得不在心里吐槽一句：
讨债......旁边这位小姐姐真是生活中学以致用啊。
车队再次流动，各奔东西。
路上，两人核对明天细节时，突然一道闪电炸开脑雾，他一拍大腿，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窝草，这不是张老赖吗！”
顾南乔吃痛，“那你拍我腿干嘛？”
“不好意思，拍错了”
“隔着操纵台拍错了？”
忽略这些不重要的细节，随即，她也兴奋起来，凑过来说：
“你确定？他欠你多少钱？”
“我有账本......算了不用翻，我做梦都记得他还欠我16万7千，抹个零，算十七万好了。”
算利息、算违约成本，向上抹个零没毛病吧？
两人相视一笑。
“介个就是缘分！”
“没错！”
缓缓将车辆停稳，他看着眼前约有二十五岁年纪的楼房，只觉得一切年轻而美好。
到家了。
就要进楼前，顾南乔严肃走来，并肩道：
“陆先生，如果你现在把这宗民事纠纷委托给我，明天我可以带你去找债主。”
陆砚亦严肃道：
“顾律师，别说委托了，只要要到钱，我的那份跟你对半都行。”
“......回去快点做饭，我饿了。”
饿了你喂我虾？
“啪！”
踩响感应灯，一眼看到对方微红的耳垂。
顾南乔伸腿踹了踹，把他调侃的话踹进肚里。
......
作为七千粉丝的个体户，在一众网红里面不算出色。
可若是单看粉丝的离散程度和站粘性，苏棠在当地的号召亦是不容小觑。
要知道，无剪辑、无流量充值，全靠线下出境聚集的人气，和一般网红吸粉的逻辑是不同的：
都是当地人，且能确认主播本人长相，不会翻车。
这种粉丝粘黏性，潜力是巨大的。
点开某音，进入创作者后台，近两个视频播放量只有三万出头......
这些天她发了宣传，评论区大概看了一眼，有意向的两三百左右。
虽然，一个人顶得上杨嘉和其留子同学全部的宣传成果，可总觉得自己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那样，人情还是太轻了......
面对直播紧张或者线下等问题，倒是不担心——她从未打造人设，也早已习惯街头卖唱，这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上海这座法制理念深入人心的城市的突发状况，她觉得陆砚和保安能处理。
“棠棠，出来吃水果呀，妈妈今天特意在‘果之润’买了你爱吃的秋月梨哟！”
梅丽华哄小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她应声回答，并没有纠正‘对方明明是给苏国喜买的、却特意歪曲到她身上’的事实。
出门前，越过床铺看了眼书桌上的红色手环：
它的颜色普通到即使光线不那么明亮的条件下、一眼就能察觉是塑料材质。
可塑料放得久、不会坏，也有自己的优势，对吧？
慢慢踱步到门前，她扯了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