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双腿发软，手指颤抖着指向站在一旁的司知芮。
“快来人啊！二少夫人推她下水了！她真的推了小娘！求你们快救人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猛然抽在熙春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迅速蔓延开来，嘴角渗出血丝。
似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你这小蹄子，瞎说什么疯话！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拔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司知芮起初也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
可当她低头看向池中……
那片水波已渐渐平复，再不见醒黛挣扎的痕迹。
她的心，竟一点点稳住了。
死了才好。
一了百了。
从此再没人挡她的路。
她缓缓抬起头，盯住跪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熙春。
“自己走路不稳，踩滑跌下去的，怪得了谁？你一个下人，竟敢血口喷人，污蔑主子？再敢多嘴一句，我立刻打发你去庄子上受罪，让你生不如死。”
熙春嘴角的血不断往下淌，可她根本顾不上。
醒黛还在水里！
快要没了！
“救命！快来救人啊！求求你们，救救小娘！她不会水啊！她要淹死了！”
她嘶声力竭地哭喊，双膝跪地向前爬。
可似云死死拖住她，将她整个人拖离池岸。
熙春拼命挣扎，哭声撕心裂肺。
“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男声骤然炸响。
“醒黛！”
是墨景淮。
他本已离府，却因心中不安，中途折返。
此刻他疾步奔来，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那片死寂的池水。
而醒黛，早已不见踪影。
“扑通！”
水花四溅，像被什么东西猛然砸进水面。
墨景淮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跃入池水中。
司知芮倒吸一口凉气，腿一软，差点瘫坐下去。
似云赶紧扶住她，嗓音发抖。
“二……二少夫人……”
她眼神惊惶，目光在池中与岸边来回游移。
熙春趁着似云分神的瞬间，猛地挣开对方的手，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她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直到整个人跪伏在池边，眼巴巴望着水里的醒黛。
墨景淮正死死揽着醒黛，拼了命往岸边划。
“快！拉她上来！”
他终于游到浅水处，双脚触到池底，立刻大吼出声。
两人合力拽着醒黛的胳膊和腰身，一点点将她从水中拖出。
“小娘你睁开眼啊！”
熙春跪在醒黛身边，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
醒黛弓起身子，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嗬嗬”声。
紧接着猛地咳出几口泛着泡沫的池水。
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
她四肢麻木，嘴唇青紫，手指蜷缩着。
曾经灵动明媚的眸子，如今只剩下空洞与茫然。
确认醒黛还有气息后，熙春猛地转身跪下，额头狠狠撞向青石板。
咚！咚！
声音沉闷，一下接一下，她的额头很快泛红。
“大公子！您得给我们家小娘做主啊！”
“是二少夫人！她早就看不惯我们小娘，刚才故意踩住她的披风，推她骂她，才让她掉进水里的！”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指着司知芮的方向。
“我亲眼看见的！小娘摔倒时，披风被她踩在脚下，根本没法挣脱！”
熙春知道这一告，自己可能再无立足之地。
但她不怕。
她死死盯着司知芮，眼中燃着怒火。
这宅子里的明枪暗箭她见得多了，但今日这等明目张胆的谋害，她绝不能忍。
若不趁墨景淮在场揭发，等到风平浪静，醒黛只会被欺压得更狠。
司知芮站在原地，脸色一变再变。
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声音尽量轻柔。
“我刚刚才到这儿，就看见醒黛落水，吓得我腿都软了。熙春这是在冤枉我，分明是想给我扣罪名！”
冷汗从她的后背悄然滑落，浸湿了内衫。
她生怕墨景淮不信，更怕这事闹到老太君跟前。
脚下一动，就想逃离这是非之地。
“别走！”
熙春猛地冲过去，双手紧紧抱住司知芮的右腿。
整个人趴在地上，死不松手。
“二少夫人！害了人就想跑？今天你不给个交代，我死也不松手！”
“你说路过？那你鞋上怎么有水？你裙角怎么湿了？分明就是你在池边站过！你敢说你没动过小娘一根手指？”
“我们小娘身份低，可也不是任你踩的泥巴！”
她仰起头，目光直刺司知芮。
“她虽是侍女，但大公子待她不同，你明知故犯，就是想害她性命！你今日若不认，我就抱着你的腿跪到老太君面前去！”
司知芮被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幸而用手撑住了石栏，才没摔个狗啃泥。
她低头看着熙春。
泥水顺着熙春的发丝滴落，脸上泪水与尘土混成一片。
那副狼狈的模样，让司知芮只觉得肮脏、丢脸。
“滚开！你这疯丫头！”
她抬起鞋，一脚踹在熙春肚子上。
熙春顿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可双手却依旧死死抓着她的腿。
司知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自己掉水里，关我什么事？你也敢赖我头上？”
“我爷爷是当朝丞相！他今天就在府里！有本事，你们去碧霄堂找他评理！”
她扬起头，语气中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墨景淮刚把醒黛扶起来。
见她冻得嘴唇发紫，几乎失去了意识，眉头顿时皱紧。
一听见“丞相”俩字，他眼神更冷了。
下一秒，他直接弯下腰，一把将抖成一团的醒黛打横抱起。
“来人。立刻请大夫，去云禧院给秦小娘诊病。”
“其他事，等她缓过劲儿再说。”
说完，他抱着醒黛，直奔云禧院。
她单薄的身子在他臂弯中微微发颤，身上冷得吓人。
他低头看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痛惜。
随即抿紧嘴唇，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熙春慌得脚底打滑，心跳如鼓，转身就往前头狂奔。
根本顾不上仪态，冲到墨瑾昱跟前。
“二公子，出事了！小娘失足落水了，您快些去看看吧！”
她语无伦次，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墨瑾昱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跟着熙春快步往云禧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