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林素衣生了。
是个健康的男孩,景帝喜极而泣,当场就立为了太子,封林素衣为中宫皇后。
等太子满月之后,办封后典礼。
朝臣无一人敢反对,如今景帝后宫只有景妃一人,而且也有了亲生子,谁要是有什么二心,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之前那些人的教训还不够吗,至于谁是太子,谁是皇后都不重要,活着最重要,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弯弯,谢谢你。”
林素衣生产过后脸色有些白,嘴唇也有些发白,看着坐在她床边的叶弯,目光里是慈爱,是感激。
“娘,你不用谢我,你真厉害。”叶弯搅动着手中的粥,等温度差不多了亲自喂给林素衣喝。
她今日亲自来陪产了,原本林素衣还有林安远都不同意她进产房,最终她还是进来了。
林素衣生产的时候,叶弯给她含了一块参片。
她中的毒谁也说不清楚,虽然日子较短,姜运和夏屯也不知道对腹中的胎儿有没有影响。
如今孩子生了出来,好好的,所有人的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娘,你好好养着,太子殿下马上就要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林素衣笑着喝了粥,带着笑容睡着了。
外殿,温度适宜,景帝和林安远正在勤姑的教导下学习怎么抱孩子。
景帝为此专门沐浴更衣,穿了一身柔软的常服。
林安远才刚抱上,就被景帝要了过去。
这是他儿子,林安远想报自己生去。
景帝初为人父,都顾不上和林安远还有叶弯说话,赏赐了一连串的东西。
“娘吃的东西已经睡着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叶弯牵着林安远的手走出了朝阳殿。
这会儿是第二日的清晨,阳光正好。
朝阳殿迎着朝阳。
“弯弯,辛苦你了。”林安远握着叶弯的手。
他的母亲已经有了第二种人生,这一切都是他遇见叶弯开始的。
……
……
江南。
这个时节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雨,屋子里的墙上都是潮湿的,有些阴冷。
一处低矮的竹屋里,一家三口正准备吃早饭。
“爹,娘,该吃饭了。”
安玉屏将两碗米粥,还有几个饼子放在了桌子上。
安宴放下已经写到分叉的笔,蹲下身子在木盆里洗了洗手,这才坐在了饭桌面前。
另外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也从屋里出来坐了下来。
还有个右手扭曲的少年,脸上晒得黝黑,整个人沉默寡言。
安玉屏看了一眼爹娘哥哥,默默的坐在了哥哥旁边。
一家子开始吃早饭,都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玉屏见爹娘都已经吃完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爹,铁牛哥送来了一袋米,想来求娶我,让我先来问问你们俩答应不答应?”
啪!
桌子上的碗猛然直接被砸在了地上。
苏烟儿一下站了起来,恨不得把桌子都掀翻,“玉屏,你失心疯了不成?你是金尊玉贵养着的千金小姐,这些村里人算是什么贱东西,也配娶你!”
安玉屏低下头,“可是……他愿意出一袋米,一袋米就够我们度过这个冬天了,而且他家有不少粮食,我嫁过去之后,日子应该会好过的。”
她如今还算什么千金小姐啊,离开安家之后,一家人饥一顿饱一顿的,就差讨饭了。
所有人都知道苏烟儿的那本书,那些恶心的目光,一度让人做噩梦。
他们走到哪儿,似乎日子都不会好过,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
她还差点被人……
要不是爹地下人保护她,忠心耿耿丧了命,她现在连个清白之身都保不住,那还算什么千金小姐啊。
他们逃到这个村子里以后,就在这个村子隐姓埋名里面落了脚,很快朝廷开始给流民落户,安排流民开垦荒地,他们也被当成流民,这才有了新的户籍,日子才过得稍微安稳了些。
如今安宴替人抄书写东西为生,苏烟儿缝缝补补也能赚一些钱。
两人的儿子安时清,跟着人学种地,朝廷新发下来一种种子,回头还会种出来回收上去,要是种的好了,今年应该能存下几个钱。
苏玉屏就在家里负责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或者绣一些帕子荷包拿去卖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如今也会烧灶火做饭了。
她长的不错,村里不少小伙子都看上她了。
“娘……”
安玉屏正要劝劝苏烟儿,铁牛是村长的儿子,她若是+过去对她们一家子都有好处。
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甩在了她脸上。
“你怎么就这么下贱呢,为了一口吃食就要去跟一个乡下泥腿子,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下贱的女儿来。”
苏烟儿指着安玉屏破口大骂,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温柔可人的样子。
如今的苏烟儿穿着带补丁的衣裳,头发也用布条拢起,皮肤暗淡粗糙了不少,整个人都带着狰狞和刻薄。
安玉屏被打了一巴掌,委屈地掉眼泪,再想到这一年多来遭的罪,整个人都委屈到了极点,“乡下泥腿子怎么了,他能让我吃饱饭,能护着我啊,我如今还有的选吗?”
“你能耐,那你倒是给我挑个贵公子,我乐意嫁呀,哪怕是做妾我都乐意!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我变成如今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苏烟儿,最下贱的就是你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要不是因为她,他们安家如今怎么会落魄成这般田地,他们怎么会被族人驱赶出来,过这种苦日子。
日子好不容易有一些盼头了,却还要活生生撕碎眼前这一份平稳。
撕碎她去过日子的心。
苏烟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是你娘,你居然这么说我,你……”
谁都可以说她不好,唯独亲生的儿女不能。
苏烟儿还要伸手再打,安宴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苏烟儿抖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那只手。
安宴看向女儿,“你若是愿意,就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吧,我们家没准备嫁妆,聘礼也不要了。”
安宴苍老了很多,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目光也变得浑浊不堪。
原来日复一日的劳作,会磨平一个人所有的傲气。
可就这么去死了,他还有些不甘心。
苏烟儿突然声音尖锐,“凭什么不要聘礼,你在这假清高什么?咱们家现在可指望着把她卖出去收些钱呢,你一句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