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沟壑猛然一震，碎石从两侧坡壁滚落，地面裂开细纹，像是有巨物在地下翻身。叶凌霄脚下一滑，立刻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星陨刃插入泥土三寸，借力将自己与身后两人拉近。沈清璃踉跄一步，护罩青光骤然收缩，几乎贴到肩头，她咬牙重新凝气，指尖微颤却未松手。
“他们要压上来了。”故人低声道，短戟横扫一圈，逼退右侧逼近的灰袍人。那人后退半步，弯刃划地，留下一道漆黑痕迹，随即与其他六人同步踏前，阵型如铁钳合拢。
叶凌霄抬头，目光掠过七道身影。他们的步伐依旧一致，但这一次不再是分散突袭，而是以三角阵列步步紧逼，每一步落下，阴气便沉一分，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察觉到不对——刚才那道幽光坠地后，敌人的节奏变了，攻击尚未开始，气势却已锁死三人退路。
“别动。”他低声喝住欲要前冲的故人，“他们在等我们先出手。”
话音未落，左侧两人同时抬刃，刀锋未至，寒意已扑面。叶凌霄横刀格挡，金属相击发出刺耳鸣响，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另一侧，沈清璃护罩被正面一击撞得剧烈晃动，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却仍死死维持结印姿势。
故人趁机翻滚避让，短戟点地借力跃起，眼角余光扫过敌阵移动轨迹。他发现当七人整体前压时，右翼两人因脚下碎石堆积，动作略滞，虽只慢了不到两息，却与其他五人形成微小脱节。他迅速传音：“右侧有空隙，但撑不了多久。”
叶凌霄点头，没有回应，只是将星陨刃缓缓收回鞘中半寸。刀身轻震，剑域随之收束，不再外放震荡，转而凝聚于周身三尺之内。他知道，此刻若强行突围，只会落入对方预设的节奏，唯有静观其变，才能找到真正的破绽。
沈清璃闭眼片刻，九转天医诀悄然运转，灵识顺着护罩边缘探出。她感知到每一次攻击前，敌人之间的灵力流动都会出现短暂波动，而源头始终来自正前方那名首领——每当他掌心微抬，其余六人动作便随之调整。她睁开眼，声音极轻：“指挥的是中间那个，他不动，其他人不会变招。”
叶凌霄眼神微动。他记得方才那一道幽光，正是从首领袖中飞出，直入地底。如今沟壑震动不止，显然与那物有关。敌人并非单纯围杀，而是在等待某种时机，或许……是等地下之物彻底苏醒。
“他们不是想杀我们。”他低声道，“是在拖时间。”
故人冷笑一声：“那就别让他们如意。”
他猛然暴起，短戟直取右翼一人咽喉。那人反应极快，弯刃横挡，金属交击火花四溅。可就在这一瞬，右侧阵型果然出现迟滞，两人因站位受限未能及时回防，露出一线空档。
叶凌霄没有错过。他瞬间拔刀，寒光一闪，刀锋贴地横扫，逼得左前方敌人仓皇后撤。与此同时，沈清璃双手猛然下压，护罩青光暴涨，将正面攻势尽数弹开。三人借势向右挪移半丈，脱离了原本被完全封锁的位置。
灰袍首领站在原地，未动分毫。但他掌心再次泛起幽光，轻轻一握。
七人立刻变阵，由三角推进转为环形包围，脚步交错，弯刃交错成网，封锁所有可能的突破口。阴气弥漫，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符文正在激活。
叶凌霄呼吸微沉。他看清了——这些人的动作并非完全自主，而是受首领手势与地底波动双重牵引。每一次进攻节奏的变化，都伴随着地下震动的频率起伏。他们像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阵，精准、冷酷、毫无破绽。
“他们在配合地下的东西。”沈清璃喘息着说道，“每震一次，他们的攻势就强一分。”
故人抹去嘴角血迹，盯着首领手中那抹幽光：“那玩意儿是控制枢纽。打掉它，阵就乱了。”
“难。”叶凌霄摇头，“他一直站在最后，不参与近战，就是为了保命。而且……”他顿了顿，“刚才我刀锋擦过他衣角，没留下痕迹。他的护体灵力很强。”
正说着，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这次比之前更甚，裂缝蔓延至三人脚下，碎石簌簌滚落。七名灰袍人同时抬刃，弯刃上的纹路泛起黑光，阴气如潮水般涌来。
“准备！”叶凌霄低喝。
第一波合击到来。三人各自迎敌，刀戟相击声不绝于耳。叶凌霄以星陨刃封住正面两人，每一招都力求简洁有效，不做多余挥砍；沈清璃护罩再度承压，但她已调整灵力流转方式，将冲击力分散至四肢，减轻核心负担；故人则专挑右翼薄弱处猛攻，虽未能突破，却成功延缓了对方合围速度。
一轮交锋结束，双方短暂拉开距离。
叶凌霄站在原地，呼吸平稳，刀尖垂地。他已在心中勾勒出反击路径——必须在下一次地底震动前，由故人佯攻牵制右翼，沈清璃以护罩压缩空间，他自己则直取首领。哪怕不能斩杀，只要打断其施法，就有机会扭转局势。
“等下一波。”他低声说，“他们变阵瞬间，就是机会。”
沈清璃微微点头，指尖悄悄移向袖中霜线瓶。瓶体冰凉，但她能感觉到内部有一丝极弱的共鸣，仿佛在呼应地底某物。她没有声张，只是将瓶口对准首领方向，暗自蓄力。
故人拄着短戟，肩伤渗血，却笑了：“这么多年，还是你拿主意。”
叶凌霄没答，只是抬起眼，死死盯住那名灰袍首领。对方依旧静立，掌心幽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等待什么信号。
就在此刻，地面震动戛然而止。
七名灰袍人齐刷刷抬头，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人。首领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幽光升腾而起，悬浮于半空。
叶凌霄瞳孔一缩。
他知道，真正的攻击，要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刀柄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