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宁注意到张林的表情，再次看向骡子。
她再次伸手摸了摸骡子鬃毛、尾巴，甚至稍稍用力搓撵了一下。
手指干净，没有任何褪色。
“竽瑟，你看这骡子身上的毛色正常吗？”
竽瑟依言靠近：“看着确实有些不同，这毛太好了。”然后压低声音，“您怀疑毛是染的？”
温清宁轻轻点头。
竽瑟抬手摸了摸骡子，又凑近嗅闻，除了更浓的臭味，闻不到其他味道。
“应该不是染的，可能这骡子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听竽瑟这么说，可温清宁还是没来由的觉得这骡子怪怪的。
又把骡子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走向旁边的车子。
周平的车子和张林的外观大小一样，只是看上去有些旧。挂了不知道多久的车帘上打着几块补丁、沾着脏污。
温清宁凑近车帘的补丁查看，缝补的线大大咧咧的露在外面，没有任何针法讲究。
前院传来张林说话的声音，她叹了口气，叫上竽瑟和飞英离开。
张林手里端着菜，热情的招呼众人吃饭。
温清宁笑着拒绝：“我们这些人怕是要吃掉你们一个月的口粮。府廨还有事，先回去了……如果想起来什么，你们拉车的时候顺便去京兆府廨说一声，有赏银。”
说罢，不顾张林的挽留带着人往外走。
周平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完全没有开口留人的意思。
张林目送着车马人群离去，回头看向周平，看到他耷拉着一张脸，又气又无奈：“那些好歹是衙门的人，就算来的是个小娘子，也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给个笑脸、说好听些话，总比得罪人惹了麻烦强吧。”
“那女人不安分，不想和她说话。”周平丢下这句话回屋拿了一坛子酒出来，“在这儿吃还是回去？”
张林无奈：“我只能陪你吃两口……五娘还在家里等着呢。不是我说你，你倒是把弟妹接回来呀。你们这成亲多少年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过个十天半个月肯定要气得回娘家。周平，你跟弟妹到底咋回事？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周平紧紧抿着嘴，脸颊抽动：“你别管，我心里有数。你跟你媳妇咋样了？要不要再换个大夫看看？”
张林脸色一暗，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吃饭吃饭，饭桌上不说病。”
另一边的马车上，竽瑟忍不住说道：“还以为这一次会找到凶手呢，可惜都不是。不过这周平和张林两家的关系可真好。还有张林娘子也真是好福气，嫁了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好郎君。话说回来，张林娘子和张林还真不愧是夫妻，那性子可真像。我听人说，越过越像的夫妻，日子过的和美又长久。”
飞英赞同的点点头。
竽瑟见状，摸摸她的小脑袋：“你今日倒是话多了不少。”
“张林真的在乎姚五娘吗？”
竽瑟的动作一顿，望向说话的温清宁：“婢子瞧着挺在乎的，他不用他娘子干活，还舍得给他娘子买黄蜡，那院子修的多好呀。”
温清宁眉头打结：“可姚五娘在灶房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时，张林都没有过去看的想法。”
“可他那会不是在和您说话吗？”竽瑟疑惑。
“是在和我说话，可这不耽误他担心姚五娘吧。最重要的是我没有绑着他，不让他去查看姚五娘的情况吧。”
“难道您怀疑张林是……”
对于竽瑟的猜测，温清宁摇摇头：“就是觉得不对劲。”
她挪到车厢口，撩开帘子朝平安问道：“你们查看周平和张林家附近时，有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没有，和别人家一样。”
平安说着话，看到前面的阿婆，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温清宁认出那阿婆正是说自己太瘦的那一位，让平安停车，下车后朝阿婆走去。
阿婆手里拿着碎布条包边的扇子，慢悠悠地扇着。
“周平、张林他们没留你吃饭啊？他俩家日子过的好，一天三顿地吃肉，你不吃真傻！”
温清宁示意平安他们走远些，自己在阿婆身边坐下：“阿婆怎么没有回家去？我看大伙都家了。”
“我等我儿子，他也在外头拉车，今天没有周平张林他们抢活，说不定能多挣点。”阿婆拍了拍温清宁的手，有些气愤，“你们衙门得管管，不能让他俩把活都抢的，我儿子挣不到钱，我老婆子就要饿死了。”
温清宁故作震惊：“他们还抢活？都是一个村子的，这样可不好。”
阿婆连连点头：“原来张林没回来的时候，我儿子还能挣到钱，自打他回来，带着周平一起拉车后，我儿子啥也挣不到了。他家天天吃肉，我家连米汤都喝不起了。”
“回去我就让人去查查怎么回事。”温清宁保证完，趁机打听道，“姚五娘生的那么好看，怎么愿意嫁给张林做续弦？我听说张林前头可是给人当过上门女婿的。”
阿婆一听来了精神。
“张林是个黑心的，他前头那个岳家多好的人啊，当初招他做女婿的时候给了好多钱，他去了把人家女儿害死了！还拿了一半的家产回来！要不有那些钱，姚五娘她娘那个贪财的怎么可能松口把闺女嫁给他！”
“那张林也活该，姚五娘前头还说过一个人家。她娘见钱眼开，一共收了两分钱，还不想退，那家也不是吃亏的，带一堆人上门闹，要不是张林给的更多，姚五娘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温清宁愕然：“一女许两家？那没娶到媳妇的人家可有报官？”
“报啥官，把聘礼要回来，再要点补偿不就完了！”阿婆说道，“那人也不算吃亏，转头再娶就行了。还好他没娶姚五娘，你看姚五娘自打嫁给张林后，整个人飘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饭不做、地不下，连衣裳都出去找人做，不是个过日子的。”
温清宁问道：“前头和姚五娘定亲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