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凝香回来了,见春词抱着怀心缇坐在地上,怀心缇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急道:“怎么了?”
春词顾不上回话,查看一番怀心缇症状,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瓷瓶。
“凝香,你喂给她,我手抖的厉害……”
凝香一把夺过,拔开瓶塞直接往怀心缇嘴里灌。
可这个时候怀心缇脸色灰败,唇色乌黑,牙关紧闭,明显一口气喘不上就会死过去的样子。
凝香急怒道:“哭什么!还不快帮忙!
春词从她手接过瓷瓶,只听咔嚓一声,凝香卸掉了怀心缇的下巴。
春词忙凑上去一股脑将瓷瓶里的东西倒进怀心缇口中,凝香随后在怀心缇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咔嚓一下将她下巴合上。
“主子这是怎么了?”凝香抓住春词肩膀晃道。
“无痕沙,是无痕沙……”
凝香颓然瘫坐,盯着怀心缇越来越无血色的脸怔愣住。
“怀大人中了无痕沙?!”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在房内响起。
凝香跳起身快速拔刀,满身戒备道:“谁?”
头戴面具的云青从角落出来,看着地上明显死了一半的怀心缇道:“怎么回事?她方才同周化之一起用的饭,难道是他下的毒?”
云青说罢转身要走,春词开口道:“大人是要去找周化之要解药吗?”
云青顿住脚,眼睛扫到地上空了的瓷瓶,不确信的问:“方才那是解药?”
“是。”春词快速道,“我劝大人不要轻举妄动,主子既然见的是周化之,那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做。大人一去,恐会打草惊蛇。”
云青想到她们有解药,再对照春词的话,立刻猜到了其意思。
这毒恐怕是怀心缇自己下的。
是什么事让她宁愿自己命悬一线也要去做的?
还是说,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周化之?
服了解药的怀心缇依旧紧闭双眼,其余三人各有心思,一时间无人再言语。
屋子里静极了,外面只有驿站守卫时不时巡逻的脚步声。
后来外面脚步声也消了,整个世界彷佛成了空荡荡的连风都没有的荒原。
天快亮了,怀心缇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
凝香嘶哑着声音问:“主子为什么会中无痕沙的毒?跟周化之有关?”
春词一脸悔恨,道:“那枚香包里是……”
凝香一把攥住春词胳膊,怒吼道:“主子拿你香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春词眼泪直流,泣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凝香吼完清醒过来,春词有什么错,主子想做的事情,她们谁也阻止不了。
“你别哭了。”凝香将手放下,“春词,你脑子好,你告诉我,现在要做什么?”
春词用袖子囫囵擦了擦眼泪,将怀心缇抱紧。
“刚才……”凝香试探问,“你喂给主子的是解药吧?她怎么还不醒……她如何了?”
春词低头去探怀心缇鼻息,片刻后喜道:“呼吸平稳了。”
凝香眼睛一下亮起,道:“先把主子放床上吧。”
就在这时窗棂被敲响,春词给怀心缇盖上被子,凝香则走到窗边警惕问:“谁?”
“是我,钟静笙。”
凝香看向春词,春词正俯身查看怀心缇情况。
“钟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开窗容我进去说。”钟静笙声音有些急躁。
凝香回头再看春词和云青,云青闪身躲藏,春词点点头,凝香这才打开窗户。
钟静笙依旧裹得严严实实,跳进房内才露出真容,抱怨道:“防我跟防贼似的。”
“我家主子近日生病,服药后困乏,现下还未醒。钟姑娘有事,恐怕得等一等。”春词开口道。
钟静笙突然耸耸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拧眉道:“屋里什么味道?有人要死了?”
凝香唰的拔出刀,气势凶狠的瞪向她。
钟静笙一怔,视线投向床上,疑惑道:“厉害,无痕沙的味道。”
凝香和春词面色大变,看向钟静笙的目光里带了杀气。
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钟静笙却不理会二人,继续道:“无痕沙,粉末状犹如空气中的微尘,性毒且霸道。寻常人入口后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习武之人倒是能抗上二十个时辰再毒发。这毒杀人无形且难追根源,制作起来相当困难。据我所知,世上拥有此毒的人两根手指头数的过来。你们……怎会有此毒药?”
说罢,歪头去看床上的了无声息的人。
春词只是思索了一瞬,上前两步对着钟静笙行了大礼,道:“钟姑娘,方才多有冒犯。姑娘通过中毒之人身上的味道嗅出何毒,想必极善此道。还请姑娘……”
“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容我看过再说。”
凝香想要阻止,春词忙侧身挡住她,做出个请的姿势。
钟静笙来回打量二人一眼,抬步走到床边。
一番查看,钟静笙惊奇道:“啧,怀姑娘真不是一般人,竟有无痕沙解药。可惜……”
“可惜什么?”凝香快速道。
“可惜你家主子身子骨太弱,解药虽让她不至于立即毒发身亡,但也快要她半条命了。”
春词忙道:“钟姑娘可有办法医治?”
“有。”钟静笙没有卖官司,“这无痕沙之毒毁人经脉,令人气血瘀滞。若有解药,辅以针灸活络血气,倒也能活命。只是以后,恐怕要长年累月的将养着了。”
钟静笙说罢掏出一布包,吩咐两人给怀心缇宽衣。
施针完毕后,钟静笙未久留,叮嘱拔针时辰后悄悄离开。
天际大亮,早饭时分上官鹤派人来问怀心缇身体可大好。
春词出面回复,先将人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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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心缇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身边只有凝香守着。
“主子!”凝香激动喊道,“你可算醒了。”
“水。”怀心缇气声道。
凝香倒了水扶她坐起来,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喂她。
怀心缇缓过那阵渴意,笑道:“看来我赌赢了,春词呢?”
“春词去抓药了,钟姑娘说你的身体亏损厉害,需要好好调养。”
“哦?钟静笙来过了?”怀心缇坐正身体,脸色依旧不好,但好歹看着有了活人气息。
“主子能醒,倒也要多谢钟姑娘。”凝香为她披上衣服,手指用力抓着衣领。
怀心缇抬眼看她,只见面前的人眼泪汪汪,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主子,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害怕。”凝香语气可怜道。
“好,我答应你。”怀心缇安慰般的拍拍她手背,“这两日,你去跟着卓清河。两日后,回来告诉我周化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