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肖凌，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一段肖凌已经忘记的回忆，却又无法真正忘却的过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半山腰一处相对平坦、背风的地方。
这里有几块巨大的岩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处。
南宫铭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其中一块岩石下。
那里，如今已被冰雪覆盖，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肖凌知道，那里，就是当年他晕倒的地方。
也是.......自己被师父发现的地方。
他走到那块岩石边，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开表面的积雪，露出下面冻得硬邦邦的土地。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南宫铭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寒风卷起他白色的衣袂和墨色的长发，在空中猎猎飞舞。
他的眼神悠远而复杂，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阿凌。
“师父........”肖凌抬起头，看向南宫铭，眼中带着清晰的心疼和濡慕，“当年，谢谢您救了我！”
南宫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走到肖凌身边，也蹲了下来，伸出手，并非拂去灰尘，而是轻轻放在了那块冰冷的土地上。
“都过去了。”他轻声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释然。
他转头，看向身边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子。
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出肖凌的身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与........庆幸。
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庆幸.........捡到了他。
“阿凌。”南宫铭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救了你，是师父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肖凌怔住了。
师父很少如此直白地表达情感。
他看着师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温和与肯定，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严寒。
他鼻子有些发酸，重重地点头：“能遇到师父，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风雪依旧，但在师徒二人之间，却弥漫着一种足以融化冰雪的暖意。
他们在这座承载着特殊记忆的山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将雪地染上一层瑰丽的橘红色。
南宫铭站起身，拂去衣袍上的落雪，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模样：“走吧，天色已晚。”
“嗯！”肖凌也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块岩石和这片土地，将这份记忆深深烙印在心底。
师徒二人并肩下山，身影在夕阳的余晖和漫天风雪中，渐行渐远。
属于他们的路，确实还很长。
但无论前方是何风景，有些联结，早已超越了师徒名分，深植于岁月与生命之中，无可替代。
..........
“师父，您真的不后悔收了我这么一个除了种灵植什么都不会的弟子吗？”肖凌大胆的追问。
南宫铭停住脚步看向他，“........为何要后悔？你不曾懈怠过修炼，如果当年不是为了建木神树，你修为怎会只有化神初期？”
他是知道肖凌有那个神秘系统的人之一，另一个是他师尊。
风雪渐歇，夕阳将师徒二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极长。
肖凌那句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追问，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换来的是南宫铭罕见的，带着认真剖析的反问。
肖凌愣住了，心头猛地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没想到师父会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想到师父会将他修为停滞的原因，归咎于那场为了宗门的付出。
“师父，我.......”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不在意，能帮上忙他很高兴，何况还有系统奖励。
但南宫铭没有让他说下去，他转过身，继续沿着被积雪覆盖的山路向下走去，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修行之路，快慢无常。道心稳固，根基扎实，远比境界攀升更为重要。
你在灵植一道上的天赋与心性，亦是大道的一种，无需妄自菲薄。”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肖凌一眼，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看进他心底：
“何况，你并非‘只会’种灵植。你的炼丹之术已初窥门径，于战斗中对灵植的运用更是独具一格。
黑风隘那三个魔修，若单论灵力修为，并不比你弱多少。”
提到黑风隘，肖凌耳根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那是他们嘴太欠，而且........弟子当时气急了。”
“怒而能制，狂而不乱，分寸把握得刚好。”南宫铭语气平淡地评价。
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陈述事实，但肖凌心里却像喝了暖汤般妥帖。
他知道，师父这是在肯定他，用一种极其南宫铭的方式。
两人不再言语，默默下山。
回到暂时落脚的，位于霜海境边缘一个小镇上的客栈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客栈大堂里燃着熊熊的炉火，驱散了从门外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气。
肖凌熟练地点了几样热腾腾的当地菜色。
又特意要了一壶本地特产的，用雪莲和几种耐寒灵果酿造的灼心酒，酒性烈，却极为暖身。
“师父，尝尝这个，据说能驱尽寒毒。”肖凌给南宫铭斟满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瓷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辛辣中带着清冽果香的气息。
南宫铭并未推辞，接过酒杯，指尖与肖凌微微触碰，感受到弟子指尖残留的，因外面寒气而带来的微凉。
他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烈酒入喉，如同一道火线，瞬间温暖了四肢百骸。
他微微颔首：“尚可。”
他平日最爱饮茶，对于灵酒并不沉迷，而这凡酒就更是一般般了。
得到师父的认可，肖凌眼睛弯了起来，自己也倒了一杯。
学着南宫铭的样子喝了一口，却被那烈性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