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再次开口，“可以了，时间差不多了，子午冲的意思是子午相冲，静而逢冲谓之冲起。本来蛰伏的阵法在确定来人身份后启动。
但这之前玄天宗弟子会事先检查大阵是否正常，不是玄天宗的修仙者也会因为瓮城的特别之处四下查看，所以仙人来了就一定会四处绕。”
吕一点头，确实如此。
龙头接着说：“当然，瓮城人的解释也说的通，仙人回归。”
“这第二句，土城墙指的就是瓮城，缸中脑是于景和对瓮城获选者的称呼。对于获选者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由阵法输入，但他并未离开守阵位置，其成仙经历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或编造进去的。”
“你是说那些自带法宝的是自己想象的，快死了才给出来系统的是你们编造的？”吕一想到之前靑崖书院那些传记。
“阵法遵从最优运行理论，尽可能不干涉个体思想，但遇到实在没有想象力的只好引导一下。”
真是笑话，把人的思想控制了千年，还说尽可能不干涉。
“那这个人人得道是什么意思。”
龙头这时好像有了一丝幽怨：“唉！我也是想救救他们。大阵启动，要耗费更多的能量。人人成仙，也可能是人人殒命。”
“你是于景和！？”吕一看了眼渐渐停止摇曳的光秃树梢，知道大阵启动完毕，木已成舟。
“小辈，我只是代言人。就算我是吧。老夫绝对相信严宗主的安排，也坚信我玄天宗定有复兴之日。
但我的境界始终不能把同类当成一件器物去利用。按照严宗主的要求布置了这里，却又留下这首童谣是希望这里的人能醒悟逃离这里。
都结束了！玄天宗复兴的重任就由你们来实现了。”
所有光华都黯淡下来，圆形广场寂静无声，吕一心情复杂：严复中固然是一代雄主，但牺牲一城人来确保传承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高阶修士眼中的同阶修士都是锅碗瓢盆的，这些有灵根的凡人不过是刚好有点用处的蝼蚁。
身为高阶修士的自己多少也能理解严复中的行为，就像唐超在凡俗坑蒙拐骗自己不是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么。
于景和应该是位精通阵道的人，这里的阵法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既忠于宗门复兴，又过不了自己道心这一关，所以留下这么首童谣，凡事听天由命了。
仙人到来是个信号，子午冲却是具体时间子时，所以在确定仙人身份后，鼠头人会转向马头启动大阵。这就是确定吕一身份后仍然拖住吕一两个时辰，等的就是子时。
反过来也一样，若是午时前来这里，就会在午时，马头冲起鼠头。
说起来，马头一直没有回答问题，应该是在完成阵法的启动。
龙头回答了多个问题，且是根据当时的情境应答，不像其他兽首那样预先安排好了答案。从这个角度讲，阵法的确是能量最优利用运行。
至于童谣的最后一句，如果有人能知道它的真正含义，也许能逃？
“吕宗，我们？”唐超背起昏迷的李多九。
“回瓮城！”
“那傀儡……”唐超有些不放心传承。
吕一的心思却不在这上。
寂静无光的夜里，圆圆的瓮城黑影就像一口大缸。
吕一走到城门的时候，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严格来讲，并不是人——傀儡，外表和人无异。
“吕尊者，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机械且冰冷，是龙头。
“这是傀儡的用法说明。”说着递上一块玉简。
“里面的人还活着？！”
“如您所见，还活着。阵法还维持着低能运行，所有人都陷入了获选者的状态。此时，他们得偿所愿。在各自的修仙世界认真生活，想必都会成就不小，飞升可期。”
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仿佛只是陈述事实。
吕一神识扫过那些人，四大姓氏人人面带微笑，表情宁静祥和，小门小姓的人也是流露着苦尽甘来的喜悦。
宋老板换了一身红衣，盘膝而坐，如凤凰涅盘。
“宋老板也去过祭台为什么没把他捕获了呢？”
“主人，一个系统总会有些不稳定因子，宋参就是。但可控，捕获了他，还会有其他不稳定因子产生。一个运行的系统，能用就别修。您说对么？”
“主人，您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就此离开；也可以切断阵法，让人们回到现实。”说完直直地看向吕一。
这是一个问题。
吕一呆立良久，长叹一声。转头看见仙隐丛林一道绿光直冲天际。
“唐超，你带着李多九还有这位……”
龙头马上道：“于二！”
“于二，回船上等我，我处理了此间事，还要回宗门一趟。”
众人走后，吕一静下心来琢磨：如何处理眼前的瓮城还真是个难题。这不禁让人想到星辰幻境，同样的虚幻世界，让人分不清真假。看来此处应该是于景和借鉴了星辰幻境的模式。
话说，每三十年开启一次的星辰幻境开启日也快到了。
上一次还是自己带队，被一句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公，还是庄公梦见自己变成蝴蝶的话弄的差点走火入魔。
庄周梦蝶这不正是《南华经》齐物论里的故事么？
难怪瓮城书院里没有《庄子》，严复中怎么可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那。
如果说圆形祭台是瓮城的缩小模型，那瓮城会不会是南浦界的模型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脑中便再也挥之不去。
是啊！南浦也有结界壁垒。这些人也在修仙，而且，自己不也是只用了三十年时间就从小乞丐到了化神修士么？
还有，高阶修士眼中的南浦为什么是那个样子？那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么？自己难道只是块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