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斐然问这问题的用意很明显。白家有给白雪哀找替身代打的前科，难保不会为了家族荣誉再做出别的暗昧事。但看这阴三姑娘的尸身还很完整，显然没有被移取过任何部位，濯缨大会又近在眼前了。这时候更换经脉显然不现实。
“有可能原本准备用她的经脉，最后没用上。”殷红汐足尖轻踢了一下阴三姑娘的胳膊，查看皮肉的玉化程度，道：“不过她失踪和被泡进来的时间也并不长。”
虽说这阴三姑娘资质不错，但也没到天纵奇才的程度，似也并不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换她的经脉。这事说来就奇怪了。
越斐然凝思片刻，道：“或许，是为了给白家次女扫清障碍。”
杜玉书和殷红汐纷纷恍然。
这就说得通了。经过白雪哀的丑闻，白家必须要再捧出一个天才来才能挽回颜面，如果移植经脉这招行不通，替身代打失败的可能又太大，他们就只有倾尽全力培养出一个真材实料的天才。
只是良才易得，天才难觅。天分这种东西并不是靠机关算尽可以得到的，濯缨大会的魁首更不是你白家想要就能有。那就少不得要在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比如，提前扫清障碍。
濯缨大会中，二十岁以下的人本就是少数，先在风波城办比武大会，劝退一部分，而阴家这种家大业大不配合的，就直接把他们的小辈杀掉，秘密保存在这个地方。等到金明城，再设法行事。
如此，就算无法像当年一样一举斩获魁首，只在同龄人中杀出个第一也是好的。毕竟年少，前途不可限量。白家也算扳回一城。
“真狠毒啊。”杜玉书看不过去，“为了点面子，做出这种事，一个虚名就那么重要吗！”
“还真的是很重要。”殷红汐看她一眼，“不是我为他们说话，但对这些名门大族来说，脸面代表的东西是非常多的，穿鞋的人比光脚的人更输不起。”
“再输不起也不能害人吧！”杜玉书可不管他们穿不穿鞋难不难做，她恼火得很，“这事没完！谢映，在打严泮之前，我要先打塌白家的擂！”
“没问题啊。”越斐然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杜玉书跟她说话，才转过头来跟了一句，“我正有此意。”
她这次来风波城，本身就是冲着给白家找晦气来的，就算没这回事，她也会让杜玉书先上白家的擂。
一来，试试手，二来，把十五年前就该让白家人尝到的教训给补上。
何况经今日这一遭，杜玉书经脉的状态空前地好，原本的三分把握跃升到了七分，更没道理不做了。
越斐然道：“咱们先出去。”
殷红汐左右看看，很快出了个主意，“此处眼看烧是烧不干净，不如把尸体毁掉，效果也一样。”
“可以。”越斐然挽起袖子，这俩人说干就干，掀空池水，把尸体全捞上来，挨个震碎经脉，杜玉书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尸体已成玉俑，经脉不似活人那般好毁，但越斐然和杜玉书解决起它们来依然是一人一掌的事，类似玉碎的声音在密室中此起彼伏，杜玉书听着都要幻痛了。等把玉俑经脉毁尽，越斐然和殷红汐犹觉不保险，为防白家泡这些尸体是有别的用处，干脆把玉俑完全毁掉。于是密室里又多了不少玉化的尸块。
杜玉书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接着的恶心，再到最后完全木了。她保持着一种看疯子的表情站远了点，以防那些尸体残片溅她脸上。
殷红汐踢开一地玉化的内脏，伸手一指还完整搁在岸边的阴三姑娘，“她怎么办？”
这小丫头身份特殊，或许可以成为揭穿白家所作所为的契机，不能那么随意对待。越斐然果断道：“把头拧下来带走，身体毁掉。”
杜玉书头皮都发麻。殷红汐二话不说就把阴三姑娘的脑袋拧了下来，用一截朱绫兜住，从菜场拎回个猪头似的拎在手上，无头的尸体像其它玉俑一样打碎。杜玉书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可怜。
把整具尸体带出去很麻烦，尽管越斐然和殷红汐并非做不到，但她们都不觉得为一具尸体多费这几分麻烦是值得的。杜玉书也不认为她们做错，只是觉得阴三姑娘可怜。
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各有目的，偏她是无辜的。
殷红汐包完阴三姑娘的头颅后，杜玉书主动伸手道：“我拎吧！”殷红汐看她一眼，并不多想，随手递给她。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出去了，殷红汐转头问越斐然，“原路返回？”
按照她们进来的时间算，此时还是深夜，如果阴无泪和白炳德还是刚才那个鬼样子，她们原路返回是完全可以的。
越斐然摇摇头，“原路返回多没排场，这里肯定有出口。”
她也不说为什么，她就说肯定有。那应该就是真有吧。杜玉书把阴三姑娘的脑袋找个干净地方放下，就四下找起来了。这密室四四方方，连扇窗户都没有，更别说是出口了。但她想起越斐然刚才连推两个机关，说不定这里的出口也是让机关藏了起来。
杜玉书在光滑的地面和墙壁上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这里有缝！”
越斐然和殷红汐过来一看，基本确定那缝隙就是一道出口，于是问题从找出口变成怎么把出口打开。殷红汐上手推了一下，推不开。越斐然已经猜到这地方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殷红汐上手硬推的时候，她已经退开几步琢磨起那些供放夜明珠的台子了。
她先挨个试了一下，确定有一部分台子是可以移动的，接着就让杜玉书和殷红汐退开，她自己也站远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把那些台子挨个推移到另外的位置。
一开始没动静，她多试了几次，密室中光影变幻，水晶的位置也被越斐然一调再调，终于，一声沉闷的移响，密室的出口松了一下。越斐然再一推，推开了。
“这是个阵法。”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