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走出通道，脚步放慢了一点。他抬手把耳机从头上摘下来，放进装备包的夹层里。林悦跟在后面，手里抱着外设盒，看见他这个动作，笑了出来。
“你终于肯把设备收起来了？刚才在场上跟机器人似的，现在总算活过来了。”
小舟走在最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别说了，要不是队长那一下卡时间，咱们现在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沈逸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里面灯光亮着，桌上摆着几瓶还没拆封的水，墙边的冰箱嗡嗡响着。三人走进去，门自动关上，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
林悦把盒子放在沙发上，转头看他：“你坐啊，站门口干嘛？”
沈逸这才往里走了两步，拉开椅子坐下。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还在模拟操作台上的节奏。小舟一屁股躺在地毯上，伸直腿：“我感觉我心跳到现在都没平下来。那一秒，真的像停住了。”
林悦也坐到沙发上，靠着扶手：“我听到解说喊‘绝杀了’的时候，手都在抖。你们看到回放了吗？水晶炸开的那一帧，我那个支援刚好穿过去。”
沈逸点头：“看到了。你出手的时间比系统预判早了0.1秒。”
“啊？”林悦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我差点没赶上。”
“正因为你快了这一步，才让敌方中单来不及调整站位。”沈逸打开终端，调出数据界面，“你看这里，他的治疗技能刚抬手，视野就被你的光效遮挡了半秒。那时候他已经没法转向了。”
他把画面投到墙上。三人的角色出现在回放中，各自的位置被标成不同颜色的点。沈逸指着其中一段：“小舟截球后横传的角度很关键。如果再往左偏十五度，对方刺客就能追到。”
小舟撑着地坐起来：“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凭着感觉甩出去的。”
“但你做到了。”沈逸看着他，“而且林悦的控制接得正好。我们之前练过的三角站位，今天一次就打成了。”
林悦眼睛亮了一下：“你是说……我们真的打出配合了？”
“不只是配合。”沈逸声音低了些，“是同步。你们的操作节奏和我的指令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这种事，靠练习不一定能做到。”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林悦低头笑了笑，又抬头看他：“那你是不是该承认，不是你一个人赢的？”
沈逸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是我太习惯一个人算所有变量了。可这一次，是你们让我知道，有些胜利必须靠五个人一起踩进同一个节拍里。”
小舟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哎哟，队长你说人话能不能别这么正式？搞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悦笑出声，顺手抓起矿泉水瓶朝他扔过去。小舟接住，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突然眼睛一转，举起瓶子对着沈逸：“来来来，庆祝一下！香槟呢？没有的话，矿泉水也行！”
他作势要泼。沈逸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水洒在地板上，溅到沙发脚边。林悦拍着膝盖大笑：“你完了，刚才还装冷静，现在连躲水都会了！”
小舟自己也笑倒了，躺回地毯上：“值了值了，就为看这一幕，我刚才那波闪现撞墙认了。”
“你那是失误。”林悦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别给自己找借口。”
“战术性贴近地形！”小舟立刻反驳。
沈逸坐在椅子上，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提。他抬手扶了下眼镜，发现镜片有点歪，便摘下来擦了擦。等他重新戴上时，林悦已经掏出手机对准了他。
“别动，录个视频！纪念我们第一次打进决赛圈！”
沈逸皱眉：“别拍我。”
“怕什么，又不是直播。”她往前凑，“你就说一句‘今天打得不错’就行。”
“我说了请你们吃饭。”
“那就说‘感谢队友’！”
小舟在旁边起哄：“加一句‘夜莺战队永不翻车’！”
沈逸叹了口气，看着镜头：“感谢系统，让我遇见你们。”
林悦愣住，随即笑得更厉害：“哇，这话太肉麻了，不像你说的！”
“是真心话。”沈逸说完，自己也笑了。
小舟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晃脚：“我现在就想吃火锅。麻辣锅底，肥牛双份，再来十个金针菇。”
林悦嫌弃地踢了他一下：“你刚打完比赛就想吃油腻的？不怕明天状态掉光？”
“状态是什么？能吃吗？”小舟嘿嘿笑，“我现在满血复活，再来一场都行。”
“你刚才呼吸都快跟不上了。”林悦翻白眼。
“那是激动！”小舟坐起来，“你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咱们输吗？结果呢？最后一秒，水晶炸了，对面脸都绿了！”
沈逸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回放画面还在循环播放，最后一击的轨迹被标记成一条金色线，穿过防御脉冲，直击核心。他看了一会儿，把设备合上。
“接下来还有两场。”
“知道知道。”小舟摆手，“但现在是庆祝时间，别提比赛。”
林悦点点头：“对啊，难得赢这么痛快。你以前从来不参与这些，今天怎么愿意留下来？”
沈逸顿了一下：“因为这次不一样。我不是一个人走到现在的。”
“当然不是。”林悦轻声说，“从第一次副本你救我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打了。”
小舟插嘴：“要不是你带飞，我们早被黑莲花团灭八百回了。”
“你们也在进步。”沈逸看着他们，“林悦的控场越来越稳，小舟的切入时机也比以前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你总是把自己缩在后面。”林悦盯着他，“赢了不说话，输了也不解释。你知道有多少人偷偷关注你吗？连苏瑶解说都说过，夜莺的操作像提前看过剧本。”
沈逸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有些发白，是长时间握键留下的痕迹。
“我不擅长面对太多人。”他 finally said.
“但我们不是外人。”林悦语气软了下来，“所以能不能偶尔，也让我们靠近一点？”
小舟也坐直了：“队长，你要是再这么闷着，下次我就真拿水泼你了。”
沈逸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
林悦满足地叹了口气，靠回沙发：“今天真像做梦。我还记得第一次组队，我走错路进了野怪区，是你把我拉出来的。”
“我记得。”沈逸说，“你当时说‘对不起’说了十分钟。”
“因为我拖后腿了嘛。”她笑，“现在我也能帮你了。”
小舟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他翻了两下，拿出三罐饮料，一人发了一瓶。他举起自己的那罐，碰了碰沈逸面前的桌子。
“敬下一局。”
林悦马上举起手中的饮料：“敬队长！”
沈逸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罐子，轻轻碰了一下他们的瓶子。
“敬我们。”
三个人都没喝完，气氛却已经到了顶点。外面隐约传来其他战队的喧闹声，有人在喊名字，有人在笑。休息室的灯暖黄色，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林悦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相册：“等等，我赛前录了个语音，你们一定要听！”
她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这局必赢，谁敢拦我，我让他知道什么叫系统级碾压。”
小舟瞪大眼：“这不是队长的声音？”
“我模仿的！”林悦得意地笑，“怎么样，像不像？”
“太假了！”小舟笑得打滚，“队长说话哪有这么嚣张！”
沈逸也忍不住笑了：“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但你现在说了。”林悦眨眨眼，“刚才你说‘感谢系统’的时候，就已经离‘系统级碾压’不远了。”
小舟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队长，下次能不能在场上吼一句？就一次，让我们听听你爆发的样子。”
沈逸看着他们期待的脸，沉默了几秒。
“等我们拿下冠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