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天气总是这样喜怒无常,暴雨倾盆而至。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林见疏单薄的衣衫。
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可是目光触及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犹豫了。
他的伤口刚处理好,要是被这种脏雨水淋了,肯定会感染发炎。
在这荒郊野外,发炎就是要命的事。
林见疏咬了咬牙,只能赶紧撑起身体,跪坐在男人身侧,尽量张开双臂,弯下腰。
用自己的后背,替男人挡住漫天的风雨。
雨水打在她背后的伤口上,钻心的疼。
冷风往骨头缝里钻。
林见疏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但她始终没有挪开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冰冷的雨水似乎也浇醒了昏迷中的男人。
嵇寒谏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他一眼就看到了上方那个身影。
那个小小的、正在瑟瑟发抖,却拼命护着他的身影。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了一把,酸涩得要命。
“……老婆。”
他嗓音哑得厉害,像是含着血,带着一股浓浓的委屈和哽咽。
正在硬扛的林见疏愣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地上的男人突然抬起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
猛的用力。
将她整个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老婆……”
“我好想你……”
男人的手臂勒得她骨头都疼,像是要把她揉进血肉里。
他的脸紧紧贴着林见疏的脸颊。
滚烫的、湿热的液体,顺着两个人贴合的肌肤滑了下来。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嵇寒谏的声音在发颤,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是我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把你弄丢,是我这辈子犯过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好想你,想得快要疯了……老婆,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林见疏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按照常理,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抱着,她应该感到恶心,应该立刻推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他在耳边那种痛苦又深情的呢喃,她的心脏竟然莫名其妙地抽痛起来。
那种涩涩的疼,让她的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红了。
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会这么想哭?
林见疏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开。
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却突然没了力气。
过了好几秒,理智才终于回笼。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手上用了点力气,将他推开了一点距离。
看着男人那双通红的眼睛,林见疏的声音很平静: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产生幻觉了吗?”
她伸出手,探了一下男人的额头。
触手冰凉,全是冷汗和雨水,刚刚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没有发烧了。”
林见疏收回手,往后缩了缩,声音轻轻的:
“你先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这雨下不长的,等雨停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嵇寒谏紧紧盯着她。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刚才的狂喜一点点碎裂,变成了难以置信,最后化作浓得化不开的痛苦。
放在身侧满是泥泞的手,缓缓攥紧,指节泛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十个月的时间,林见疏一次都没有试图联系过他。
原来不是不想,是不能。
那个疯子,他竟然真的阻断了她的记忆!
视线落在她因为逃亡而弄得满身细碎的伤口上。
她以前是最怕疼的。
可现在,她就像没有了知觉,眼里除了警惕,只剩下疲惫。
这十个月,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疼得嵇寒谏有些喘不上气。
“哗啦——”
暴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林见疏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嘴唇已经冻成了青紫色。
嵇寒谏猛地回过神,眼底的猩红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他们得先活下来。
“走。”
他咬牙撑起身体,一把扶住林见疏的胳膊,“去上面的岩壁。”
林见疏下意识看向他的腿。
雨水冲刷下,那里血水顺着裤管往下淌。
“可是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