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将墨家害成这个样子,如今晏王死了,狗皇帝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白月光吗?】
【他只是说,爱一个人,没有替身。可不是说,就害了一堆人之后,就能够不爱了。】
【我不明白,那白梨有什么好爱的,晏王已经给他讲的很清楚,白梨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小白花。】
弹幕里全是为婉棠打抱不平的声音,可那又如何呢?
婉棠神态平静。
小冬子深吸一口气,悄悄地打量着婉棠。
惠贵妃宫中,气氛凝滞。
小冬子躬身站在殿中,额上沁出细汗。
还是陪着笑脸道:“贵妃娘娘,皇上特意吩咐。”
“要是您不答应,奴才回去,可如何交代啊!”今
惠贵妃挑眉,好笑:“和本宫有何干系?”
“娘娘,您就当救救奴才吧!只要您设宴为晏王妃接风,再邀请她留在宫中……”
惠贵妃冷着脸,手中茶盏重重一搁:“本宫没工夫。”
“这……”小冬子一脸为难,硬着头皮道,“娘娘,这是皇上特别提醒的。”
小冬子一再重复此话,只为了让惠贵妃明白。
这是皇上的命令,不是商量。
惠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又如何?”
“让他自己来同本宫说。”
“顺便也说说,当年他亲口对本宫说的话,许下的承诺!”
小冬子苦着脸,几乎要跪下来:“娘娘,您就当给皇上一个面子罢。”
“如今晏王妃刚没了丈夫,心里定然不好过,皇上也是想宽慰……”
“宽慰?”惠贵妃讥讽地打断他,“他想,本宫不想。”
小冬子顿时语塞,尴尬地立在原地。
一直静坐一旁默不作声的婉棠此时缓缓起身。
面色平淡:“本宫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惠贵妃见状,冷冽的目光扫向她:“当什么缩头乌龟?”
她语气尖锐,“既然她选择离开了京都,就不该再回来!”
“你既然是皇后,该劝住皇上的时候,就该开口!”
婉棠脚步微顿,只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嗯。”
她不再多言,径直走向殿外。
早已候在门口的软轿稳稳落下,婉棠在宫女的搀扶下俯身上轿。
小顺子和小禄子急忙跟在后面。
身后还隐约传来小冬子的哀求声。
可很快,这声音变戛然停止。
只因为那出剑的声音,比小冬子任何哀求都更有效果。
如今,整个坤宁宫,只有婉棠一位主子居住。
偌大的坤宁宫,倒是格外的冷清。
婉棠瞧着移植过来的银杏树和桃花树,均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小禄子站在旁边,瞧着婉棠看院子发呆。
候在一旁宽慰:“这日头大了些,寻常的树木经不起这毒辣的太阳。”
“明儿个奴才找些荷花,也好让这院子里面多些生机。”
荷花?
这后宫之中,哪儿的荷花,能比得上行宫的荷花?
明明是荷叶连田田的景象,偏偏处处算计。
只是那时候,婉棠还有李萍儿,谢太医,小顺子护着。
如今……
她哑然一笑。
“不了。”婉棠声音沉稳许多:“荷花太过素雅,本宫不喜欢。”
“对了,去挖一坛子桃花酿,本宫想喝两口。”
小禄子惶恐:“娘娘,您伤势尚未痊愈,如何能饮酒?”
“如何不能?”婉棠反笑:“不过是一口甜水,还能要了命不成?”
她固执己见。
小禄子无奈叹息。
此刻只盼着小顺子能快些从宫中回来,能劝说两句也好。
夏日的庭院静寂无声,只有蝉鸣叫的断断续续。
婉棠独坐在石桌旁,却习惯性的摆着两只白玉酒杯。
她执起酒壶,先为自己斟满一杯,动作微顿,又将对面那只空杯缓缓注满。
虽不知道,如今还能和谁对饮,一个杯子,终究太过寂寥。
酒液澄澈,映出她迷茫的眉眼。
她其实并不确定,这杯酒为谁而斟。
小禄子安静地侍立在廊下,深知此刻的娘娘需要独处。
他摆好一切,默默退下。
退到门口守着。
守着她难得的宁静。
婉棠轻抿一口酒,眉心微蹙,
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涩然道:“这酒的味道,始终不对。”
她举起酒杯端详,“看来即便有了配方,我也终究学不会。”
“强行而为,终是错!”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又执壶续杯。
若不是她,一次次想着改变命运。
是否按照原剧情的发展,纵然得宠的那个人是许洛妍,最后是许洛妍生下了三皇子。
纵然许家荣华富贵,权倾朝野。
可至少,她的弟弟,小川就能好好地活着。
她哑然一笑。
又是一杯酒水滑入小腹。
伤口开始隐隐作疼。
可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缓解她心里面带来的伤痛。
事到临头,她却连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了。
如今,还要看着仇人,美人入怀,郎情妾意,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吗?
正当她对着酒盏出神时,一片银杏叶翩然飘落。
正入杯中,在酒面上漾开圈圈涟漪。
婉棠怔住,抬首望去。
月圆如盘。
苏言辞一身白衣坐在墙头,大概是银杏树还未抽出新芽。
他竟不舍得踩在上头。
随性的往墙头一坐,双手托着下巴:“酒香四溢,可否让我,浅尝一杯。”
婉棠心中一酸。
苦涩道:“宫中酒水,工艺繁琐,早就失了原本滋味。”
“这滋味,比不得山间清泉。”
她在怪他,怪他不知好歹。
苏言辞依旧笑着。
嘴角浅浅的梨涡,让他浑然不似二十多岁的男人,倒像个孩子。
“牵挂之人尚且水深火热,我纵然爱自由,可镣铐已在,如何挣脱?”
闻言。
婉棠不禁发怒。
气愤的站起来:“苏家我已安排妥当……”
苏言辞不语。
只是盯着婉棠,声音颤抖:“娘娘,您且当心。”
伤口有血溢出。
婉棠双手撑着椅子。
苏言辞努力想让声音平和,却依旧带着一丝轻颤:“我牵挂之人,又何止苏家?”
他手中长鞭甩出,已卷走桌上酒壶。
仰头饮酒,酒水顺着嘴角流淌些许。
他闭眼一品,却连连叫好。
“好酒,好酒!”
“妹妹桃花酿过于甘甜,倒是这酒,多了丝苦涩,却更为回甘。”
婉棠嗤笑一声:“等你吃尽苦头,看你还能叫上一句回甘?!”
婉棠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秋娘医术高超,宫中凶险,若有个人在身边……”
“不需要。”婉棠打断。
苏言辞固执的说:“秋娘是个懂事的,绝不胡言乱语。”
“哦!”婉棠忽地抬头,语气多了一丝酸气:“那边赐给你做妻,可好?”
苏言辞忽地住嘴。
那双眼,有着水汽氤氲。
婉棠何尝不是心口一痛。
两人在不言语。
互相转身。
又是一片银杏树叶落在,打着旋,落在了婉棠的肩头。
再回头,墙头空空,只留下一个喝光的酒壶。
次日。
秋娘被送入宫中。
小顺子带着她来到婉棠跟前。
此刻的她,早已不如山中时蠢笨,礼仪周全,不失体统。
小顺子躬身站在一旁,细数着秋娘的好处:“娘娘,这位秋娘是苏大人亲自送进宫的,最是知礼懂事。”
“上回娘娘危急,也多亏她及时出手相助。”
“她医术精湛,如今谢太医不在宫中,有她在跟前伺候,也能安心些。”
生怕婉棠不肯将人收下,小顺子极力推荐。
婉棠静默地听着,目光却淡淡落在秋娘垂在身侧的手腕上。
之前自己送给她的镯子,她病没有戴上。
反而是一对金镯子。
做工精巧,可不是山野女子能有的。
婉棠淡淡收回目光。
随口应了句:“既是苏大人一片心意,那边留下吧!”
时光荏苒,又是半月。
婉棠倚在软榻上,伤口结痂,已无大碍。
秋娘正垂眸为她请脉,指尖刚搭上腕子,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珠帘哗啦作响,楚云峥大步踏入殿内。
他眉宇间凝着未散的怒意,唇角却勉强扯出笑意。
扫了殿中众人一眼,随即扬起眉梢。
小冬子立刻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楚云峥拿过盒子,将手中锦盒往案上一搁。
盒子打开,里面的珠宝,格外明亮。
楚云峥语气柔软:“朕寻得这对东珠,觉得衬你。”
盒中明珠圆润生辉,他却不等婉棠回应,自顾自坐在榻边。
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松:“一月有余没来看你。”
“皇后近日可好?”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与楚云峥之间,也只能帝后相称。
秋娘识趣地退至一旁。
婉棠垂眸避开他复杂的注视:“嗯,一切都好。”
时间过得可真快,距离那场乱战,已是一月了吗?
许久,婉棠才调整状态,抬头看皇上,强打精神:“皇上今夜抽出空来,实在难得。”
“臣妾这就给晚上做些吃食。”
婉棠刚起身,楚云峥忽地伸手拦下。
眼中多了些迫切:“庖厨之事自有人做,你是皇后,要的是,是皇后该做的事。”
婉棠倒是不在意,楚云峥如今为何就不爱吃她做的饭。
她淡淡一笑,只说:“臣妾知错。”
“皇后。”楚云峥深吸一口气,靠了过来,俯身便要吻上婉棠:“我们许久未曾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