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的响应及防御能力，远超众人想象，包括李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外科手术式的定点空袭行动，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羞辱。
龙昭帝国顶尖的空中打击力量，在一个看不见的敌人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对未来的迷茫，像浓稠的墨汁，迅速浸染了帐篷里的每一个人，除了李舟。
他依旧站在原地，双眼紧闭，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空地对抗，与他毫无关系。这份异样的平静，与周围崩溃的气氛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营长骆定疆，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锁在李舟身上。
骆定疆看不懂。他不明白，一个正常人，在目睹了如此彻底的惨败后，怎么可能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不是勇敢，更不是冷静。这是一种非人的、让他感到莫名心悸的姿态。
骆定疆不知道，李舟并非无动于衷，他的大脑，此刻正以超越超级计算机的速度疯狂运转。外界的声音、光线、空气的流动，全部被他屏蔽。在他的“感知视界”里，刚刚那致命的几十秒，被分解成了无数帧慢动作，反复回放。
他“看”到的不是导弹的尾焰，不是爆炸的火光，而是数据！是能量的流动！是AI冰冷的杀戮逻辑！
一遍，两遍，十遍……终于，他捕捉到了那个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细节。
一个致命的细节。
在伽梵王宫防御系统激活前的一秒内，有一股电磁波由AI控制核心，瞬间传遍了所有防御系统。
防空导弹完成攻击后，接着又在定向能武器开火前，又有一股极其强烈的精准定向高频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笼罩了那四枚幸存的炸弹。
那股能量一闪即逝，微弱到连最精密的电子侦测设备都将其当成了战场背景噪音。
但李舟“看”到了。
他“看”到了在那一瞬间，弹体内部的制导芯片，是如何被瞬间烧毁，变成了一块无用的硅晶片。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瞳孔里，没有了此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动了，走向帐篷中央，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帐篷里凝固的空气。
“我们都搞错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绝望的、空洞的、还是茫然的，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导弹和定向能光束，只是它的障眼法。”
他伸出手指，在战术大屏上飞快地操作，调出了一段刚刚被记录下来的、充满了杂乱信号的数据流图谱。
“AI的拦截，分为三步。”
他指向屏幕，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牢牢牵引。
“第一步，导弹拦截。这是常规操作，摆在明面上的阳谋。它的目的不是全歼，而是筛选，是为了把我们的炸弹编队打散，逼迫它们进行规避，从而为第二步的精确打击，创造最好的窗口。”
帐篷内，几个技术军官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李舟的手指，移动到了图谱上一段几乎被所有人当成误差信号的、一个电磁能量峰值上。
“第二步，是我们都漏掉的关键一个步骤，那就是‘致盲’。”
“伽梵王宫的防御网，就在定向能武器开火之前，它向每一枚突破导弹防御网的激光制导炸弹，定向发射了超高精度的微型电磁脉冲。就在那一瞬间，我们引以为傲的‘神矢-500’激光制导炸弹，它最核心的制导芯片，就已经被瞬间破坏成了一块失去能力的硅片。”
“我们所谓的激光制导炸弹的终端规避能力，也是之前我们寄予最后的突破希望，在那一刻，已经失效了。”
话音落下，一名技术上校如遭雷击，猛地扑到自己的操作台前，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串残影。
数秒后，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报告！确认……确认有来源不明的、瞬时高能电磁信号！信号特征……与李舟参谋描述的完全一致！我们……我们被它用电子战手段……缴械了！”
“哗——！”
整个营指挥部的军官们，瞬间哗然。
如果说刚才的失败，是源于敌人武器的强大，那是一种力量上的被碾压，虽然绝望，但尚可理解。
可现在，他们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坚固的“盾”。而是一个会思考、会布局、会用障眼法、会玩战术的“大脑”！
恐惧，在这一刻，加倍了。
李舟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扫过他们脸上那混杂着震惊与恐惧的表情，语气愈发冰冷，像是在宣读一份最终的审判书。
“所以，第三步的能量光束，根本不是为了拦截。”
“那是‘清理’。它只是在优雅地打扫战场，清理掉那些已经失去了所有威胁，变成了自由落体的铁疙瘩而已。”
“清理……打扫战场……”
副师长赵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身体晃了晃，差点再次从椅子上滑下去。
龙昭空军的致命一击，在敌人眼里，只是制造了一点需要打扫的垃圾。
这种羞辱，比单纯的失败，更让人难以承受。
“再用任何常规物理攻击，都只是在给它送人头。”李舟的话，像一把沉重的铁锤，敲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我们是在用血肉之躯，为它的数据库，贡献新的击杀模型。”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
“它在跟我们打一场信息战。那么，我们就必须用它听得懂的语言，跟它对话。”
帐篷内的气氛，刚从彻骨的绝望，转向对李舟那近乎妖孽的分析能力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期待。
一个充满怒火和极度不屑的吼声，却如同炸雷般，突然在帐篷的角落响起！
“够了！”
骆定疆从阴影中一步步走出，他身上那股属于顶尖特战军官的、凌厉如刀的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径直逼向李舟。
“收起你那套什么狗屁分析！”
他死死盯着李舟，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和根深蒂固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