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毕昇踉跄着跌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怎么会……我筹谋了半辈子,怎么会输……”
他喃喃自语,手指抓着地上的青砖,指节泛白:“到底哪里错了……”
可没等他缓过神,又猛地想起什么。
他还有欢亲王!
只要欢亲王的三万大军能破城,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张毕昇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强作镇定地对青锦说:“走吧,老夫随你去天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不死,就不会输。
他率先往前走了两步,却被两名士兵拦住。
张毕昇疑惑地回头,只见青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其他人可以收监,但你,陛下早已下旨,通敌叛国、罪无可恕,全家抄斩。你既没有子嗣,全家就只剩你和你夫人。”
“什么?!”张毕昇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因震惊太过发不出声音。
“来人。”青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送张毕昇和他夫人上路。”
侧门处传来一阵哭喊,张毕昇的夫人被两名士兵押着过来,鬓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相公!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士兵手起刀落,鲜血喷溅在青砖上。
那颗头颅滚了两圈,停在张毕昇脚边,一双眼睛还圆睁着,直直地盯着他。
“啊——!”张毕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士兵的刀已架在他颈间。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想当年,他可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少年天才,小小年纪便被月帝重用,一直升到了丞相。
说起来,月帝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满足,有了野心的?
最后害得自己害得全家落得这个下场。
悔啊!悔啊!!
寒光闪过,一代丞相的头颅落在地上。
庭院里的风卷起血雾,灯笼的光忽明忽暗,映着满地的尸体,只余下一片死寂。
张东东战死、张毕昇伏诛的消息接连传来,像两块巨石砸在云流欢心头。
她站在军阵前,面色肃穆如铁,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泛白。
望着皇城方向那片沉沉夜色,一股莫名的心慌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筹谋多年,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接连的败讯让她第一次生出了不安。
“母亲可是忧心小妹?”云翳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一步低声问道,语气带着笃定的安抚。
“您放心,王府里留了最强的死士,会把小妹藏进密室,绝无性命之忧。”
云流欢闻言,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解释,眼底的慌乱却未散去。
她猛地抬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传我命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天亮前攻破北城门,直捣皇宫!”
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便是时间。
只有打月帝一个措手不及,趁着皇城刚经历内乱、兵力空虚之际破门而入,她才有胜算。
也不枉费张毕昇父子的铺垫。
另一边,青玄澈带着潘江、鲁甸等人赶到北城门时,守城队长肖寒正领着两百名城卫,满头大汗地从仓库搬运滚石、火油、箭矢等作战物资。
见青玄澈一行人到来,肖寒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箱,带着城卫们列队行礼。
城卫们大多是常年值守城门的普通士兵,修为多在六七级,平日里只应对过小偷小摸,从未见过三万大军围城的阵仗。
不少人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微微发颤,眼底藏不住恐慌。
青玄澈缓步走到队列前,朗声道:“诸位将士,今日一战,并非为了帝王将相,而是为了你们身后的家人。
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皇城里,若城门被破,叛军入城烧杀抢掠,他们便会陷入险境!”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砸在每个人心上:“你们平日里的训练,不是纸上谈兵。
今日只需拿出训练时的本事,守住城门,便是守住了自己的家!我青玄澈与你们并肩作战,绝不后退半步!”
一番话下来,城卫们眼中的恐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
是啊,身后便是家,退无可退!
众人齐声应和,士气瞬间高涨。
待城卫们各自归位,青玄澈便与潘江、鲁甸、肖寒围在城门楼上的沙盘前议事。
“城卫两百人,加上我们从黎城带来的弟兄,总共不过两百五十余人。”
肖寒面色凝重,“叛军有三万人,高阶修士定然不少,若是他们集中兵力猛攻,我们怕是难以支撑。”
潘江点头附和:“硬拼绝无胜算,只能智对。”
青玄澈指尖在沙盘上的北城门位置一点:“没错。我们要利用城门的地形优势,设下埋伏,打乱他们的节奏。”
几人低声商议片刻,很快定下计策:先假意投降诱敌深入,再关门打狗;针对飞行兽人准备巨网与火箭,针对爬城士兵在城墙外侧浇筑寒冰,同时备好火油与滚石,待叛军靠近便狠狠反击。
计议既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肖寒带着城卫浇筑寒冰、架设巨网,潘江与鲁甸则领着黎城弟兄们搬运火油、摆放滚石,忙得有条不紊。
天彻底黑透时,城外传来哨兵急促的示警声。
青玄澈登上城楼,极目远眺,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如繁星般蔓延开来,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
马蹄声、脚步声、盔甲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隔着数里地都能隐约听见,压迫感扑面而来。
“看来云流欢没打算分兵,是要集中火力猛攻北城门。”鲁甸站在青玄澈身旁,面色凝重。
青玄澈眸色沉了沉,虽然准备了诸多手段,但到底兵力相差太大,谁也没有把握。
他当即对肖寒下令:“速派人去东、南、西三门报信,说明北城门战况,请求支援!”
肖寒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