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风立刻看出了温宁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道:“永安公主离开与你无关,如果我没猜错,是她自己离开的。”
温宁一怔。
“宫里如今的守卫都是我的人,没有人可以有这等通天的本事,在重重守卫下进到皇宫把永安公主掳走。”
陈瑾风沉声道:“只有可能是,永安公主自己寻机会离开了,她那个叫银珠的侍婢也不见了便是证据之一。”
温宁还有些懵,“她……她离开了皇宫,要去哪里?”
应该说,她能去哪里?
陈瑾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了句:“今天晚上一起失踪的,还有卫国派来的使臣。”
温宁立刻想起了前几天陈瑾风跟她说的,突然来了晋国害得陈瑾斯好几天都只能大半夜回家的卫国使臣。
温宁脑中灵光一闪,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永安公主跟着卫国的使臣走了?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陈瑾风嘴角讥讽地一扬,“目前看来是这样,方才王府尹派人与我说,他审问温书衡的时候,温书衡坚决否认蓝幼香囊里的断肠草粉末是他放进去的,他说,当时他手下的人在蓝幼的香囊上做手脚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他的人确实只放了一包药粉进去,那之后,他们就盯着蓝幼回了丁香巷的温家。”
“一直到今天俞家举行宴席前,他们都没再见蓝幼带过那个香囊出去。如果按照我们的猜测,断肠草的粉末是永安公主派人放进去的话,她的人只有可能是偷偷潜进了温家才能动这个手脚。”
“然而,温家附近的守卫都是我的人,虽然守卫没有都护府和皇宫里的严密,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随意闯进去的。”
温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这件事是永安公主做的,说明永安公主手上有着能突破陈瑾风亲自布下的防线的人。
然而,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手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物!
温宁嘴角微抿,“你怀疑,永安公主和卫国早就勾结到一起了?帮永安公主做事的,是卫国的人?”
“对。”
陈瑾风嗓音微冷,“其实这也不算无迹可寻,这两年多来,永安公主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郊外的别宫里,那里的守卫远没有皇宫里的严密,她若想在那里秘密做点什么事,便是我也很难发现。”
“说明永安公主自始至终都是个聪明人。”
温宁道:“她这回毅然决然跟随卫国的使臣离开,也是知晓了,我们早已对她起疑,温云雅中毒这件事迟早会查到她身上去,甚至牵扯出背后帮她的卫国,所以倒不如断臂求生。”
温宁多少有些震惊。
她曾想过,晋国皇室如今式微成这样,皇室里不可能没有不甘心的人,却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会是永安公主!
她想了想,眉头微蹙道:“那今天那些刺客,可是也跟卫国有关?”
听她说起刺客的事,陈瑾风的眉眼瞬间变得更为沉冷,“暂时不清楚,这次的刺客人数不多,且他们自尽得很快,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他们身上,也找不到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那要找出他们的来处,基本不可能了。
温宁又想了想,道:“主公,上回我在琳琅阁外头遇刺的事,我一直以为那些刺客是冲着俞家四公子来的,然而,经过今天这件事,我觉得,那些人,也许也是冲着我来的……”
上次琳琅阁外头那批刺客倒是都没有自尽,因为涉及到温宁,陈瑾风还亲自去审问了一番。
然而最后审问出来的结果是,他们确实只是反对科举新政的百姓,不管是他们出身、家世还是过往的经历,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虽然如此,陈瑾风却依然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绝不可能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因此,针对琳琅阁外头那次刺杀的调查一直都在进行,只是一直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罢了。
陈瑾风又紧了紧握着温宁的手,眼底掠过一抹森然冷意,“你不必担心,这两次刺杀,我都会彻查到底,那些胆敢杀害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温宁看了看陈瑾风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有完全舒展开的眉头,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的眉头上抚了抚,温声道:“好,主公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有事的。”
陈瑾风一双幽黑的凤眸只定定地看着她,身上惯有的那一丝慵懒淡漠,此时消失无踪。
就仿佛自己的领地受到了觊觎,浑身充满警惕的雄狮。
就如他今天早上所说,温宁选择与他在一起,便是选择了与他一样的充满危险与未知的前程。
虽然他不可能放她离去,也定会护她安然。
只是偶尔,依然会觉得对她存有一丝愧疚。
温宁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却只是笑了笑,故作深沉道:“主公这表情,莫非是不打算去我家求亲了……”
“怎么可能。”
陈瑾风立刻嗓音微哑地道,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扯,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下巴熟练地搁在她的肩膀处,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另外两个国家这么快就又有了动作。我以为,至少能等到我把你迎娶过门之后。”
方才,若是他晚来一步,阿宁便是不会出事,定然也无法全身而退。
每每想到这一点,陈瑾风心底就戾气横生,一双向来深邃冷漠的凤眸里,满是宛如实质的杀意。
当初他决定起兵,是无法忍受昏庸愚蠢的朝廷继续残害百姓。
然而,这并不是说他就有多大爱,他对自己再清楚不过,他的心向来狭小,里头真正在意的,也不过是他那几个弟妹,如今,还有了一个温宁。
只有在保证他们安然无恙的情况下,他才能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世人。
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性情太清楚,所以他由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适合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他们自以为对付温宁,便是抓住了他的七寸。
殊不知,这是直接踩了他的逆鳞。
同一时间,晋国郊外某处隐秘的林子里。
永安公主司青玉正坐在一辆疾驰在林子里的马车上,脸上带着一副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面纱,一双原本柔弱娇怯惹人爱怜的眼眸里,此时是一片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