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司主，只要您用法术将主魂丹打碎，他们会回到各自的身体中，他们就得救了。我自知罪大恶极，别无所求，只求封司主能绕我一命！今后我一定听候封司主差遣，为封司主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红色的主魂丹停在封玥面前，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她打碎主魂丹，这些人就都能得救。
封玥法术凝聚于指尖，她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幻妖眼神一直紧紧停留在封玥手上。
手停留在主魂丹上，却没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淡金色的符纂。
上面的朱砂符文如同有生命力一般游走，将主魂丹紧紧的包裹，缠绕。
“你……你为何不打碎它？为何？”
幻妖崩溃大吼。
“打碎它？”
封玥一招手，主魂丹便落在她的掌心。
“打碎了它，好让你逃脱桎梏，让我陷入你的另一个幻境中？”
封玥看着面前的百姓，眼神悲悯，“他们早就被你杀死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配合你幻境的躯壳。你有很多张脸，可扮作他们的亲人，友人混入其中，他们，只是你的傀儡。”
“死了的人，是无法复活的。我虽然可怜他们，却也不会头脑不清的轻信于你。”
“幻妖，你召来这些人很对，让他们亲眼看着你伏法。”
封玥的指尖逐渐出现一个阵法，阵法旋转着变大。
“别杀我！”
幻妖害怕得大喊，“你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的，这里……”
“镜面世界。”
封玥将阵法推向被纸人紧紧捆住的幻妖。
“我拿出宝镜，宝镜却散发光芒，只有镜子的两个正面相照的时候才会这样的。你入长安的代价是法力受损，所以需要镜面相助成就幻境。”
“我说得可对？”
幻妖的谋算被封玥悉数说尽终于垂败的垂下头。
阵法落下，幻妖发出痛苦的嚎叫。
金光过后，符纂为囚笼将幻妖收入百宝囊中。
封玥摸了摸百宝囊，这里面大大小小的妖怪不少，她是不是也该换个东西装它们了？
幻妖被抓，大柳树的身形也随之越来越淡。
封玥转身看着诸多百姓，笃定开口：“晏九山，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麻木茫然的百姓中的一个动了动。
“什么时候发现我？”
晏九山走出来。
身上戴着一张死人一般的面具。
他一边走向封玥，一边取下面具。
面具之下的脸是属于晏九山的俊逸。
他这张脸，好似山间的明月，又似那围绕青山的山岚，清俊飘逸似仙人执笔授于。
但此刻，封玥就算是面对着这张脸也忍不住的生气。
“诚如晏先生所说，晏先生踏遍天下，行遍世间路，若是轻易死在一只幻妖手中，岂非可笑？”
稍顿，封玥眸光微凝，“这只幻妖是追你来的长安，说起来，我倒是平白无故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封玥啊封玥，”晏九山笑，“生气的时候叫晏九山，可心中不快的时候也叫晏先生，我都快不知道你称我为什么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了。”
“我们同在险境，你如何能做到坐视不理？”
“我在找出去的办法。”
晏九山伸手一指距离他最近的百姓。
“他们身上有出去的办法？”
封玥一脸不信。
“幻妖知道我魂魄的秘密，却不知道至纯的魂魄，可与天地万物共通。”
“与万物共通？”
封玥眉心微蹙，是她猜想的那个通万物吗？
晏九山抬手，手中散发着偃师之术截然不同的颜色。
那是纯白的光亮，洁白而绵软，令人倍感温柔与宁静。
在这样的术法下，任凭谁也会卸下心防吧？
封玥心中微动，也不知是不是受晏九山术法的影响，有些想要走向晏九山。
“固守本心，杂事勿视。”
封玥提醒自己还念了几句清心咒。
“我看到了他们身上残存的记忆，他们最后的记忆全是恐惧、痛苦、怨恨……所以他们吸引来了幻妖，幻妖将他们的怨念视作养料修炼妖术。”
封玥再看到晏九山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距离她极近。
“封玥，这么多个人，我一个个挨着挨着看过去，可是难受了无数遍。”
封玥往后退了一步，“你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幻妖被你所擒，你还出不去？”
晏九山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上。
“封司主若是不信我的共情之术，便同我一起看看，他们最后的记忆吧。”
共情之术封玥是听过的，但那是法术，晏九山的公情之术听起来更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
封玥将信将疑的将手放在晏九山的掌心。
肌肤相碰，封玥的手微微一顿，双颊微微有些泛红。
她到底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平生从未与哪个年龄相当的男子如此亲近。
“闭上眼，心无杂念，想着跟随我的心念走。”
晏九山握紧了封玥的手。
掌心相紧紧相对，双颊的霞色染上封玥的耳尖。
但晏九山也是闭着眼，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封玥想。
然而，此时此刻，晏九山正侧头看着封玥。
见她脸和耳朵尖儿都红了，眼中的笑意如同涟漪一般散开。
这位年纪小的猎妖司司主，很有意思呢。
封玥下一瞬便没有心思担心自己脸红的事了。
一股浓烈的愤怒、恐惧、怨恨的情绪在她的胸腔中堆积、膨胀、最后爆发！
她睁眼看到了漫天的血色。
她伸手触碰，是浓烈的血腥味儿。
是血水。
漫天的血雨坠下。
老幼男女的哭声如同穿梁魔音绕耳不绝。
难怪在店主的眼里，雨是红色的。
那是他们临死之前见到的唯一画面。
一声鸟鸣自远处传来。
一只手抓住了封玥的手。
“走，随我来。”
那是晏九山。
晏九山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拉着她走了一条小巷子小道。
很快，他们到了大柳树下。
只是，大柳树已经倒在地上。
树上有一个绿衣裳白胡子的老头儿，他的身形越来越淡。
他是柳树生出的树灵。
在朱雀神羽被抢夺的时候，他出来舍身保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