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能早点和师姐相遇就好了。
若是她没有擅自孤身一人跳入金莲池，就好了。
至少无论遇上什么事，他们都还在一起。
“这里的创世者，是祭司云泽没错。”
晏九山睁眼语气笃定。
“师姐，我与晏九山投入金莲池之后进入的第一个场景是厮杀的战场，幸亏我修为未曾受到限制，因此我与晏九山才平安从战场撤退。”
封玥与叶棠说起她与晏九山的经历。
“后来我用寻妖灵盘追寻尸灵的踪迹，原本以为无法追寻，但没想到大约是这方天地始终是虚构的没有外面天地广大，竟真让搜寻到了尸灵的踪迹。我与晏九山以此地存在的巫师的身份行走，通过寻找尸灵的踪迹来到了这里。”
“此处是一个富户的家中，他家的小女儿犯了魇症，四处寻找巫师驱邪，恰巧尸灵的行踪消失在此处，我们便留了下来。”
“今夜，是我们在此处的第一夜。”
叶棠颔首，她抬起手想要比划什么，但封玥和晏九山都没看懂。
“用这个。”
晏九山从袖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傀儡放在桌面上。
封玥给叶棠一张傀儡符，帮她与傀儡定下牵绊，让傀儡代她说话。
“尸灵与云泽早就相识，我们若是抓了尸灵，云泽多半会现身。此外，”叶棠语气犹疑，“云泽在此处，应该是为了他的公主聚魂。我经历的时空里，他以王城为祭，以逆天阵法寻找公主魂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院子里种满了引魂花。
“此处是几百年前的一个王国，云泽搜魂聚魂已经几百年了，他的公主还是没能复活，看来，那位公主多半已经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了。”
“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抓捕尸灵与鬼车，云泽并未做出危害人间之事，等到我们的事了，我们想办法离开便是。”
封玥轻声道：“只当作是误闯了痴人幻梦。”
叶棠颔首，她似乎没有继续攀谈的兴致。
封玥似乎猜到了叶棠的心思，她的心似乎已经因为某些人而裂开了一条缝隙。
“即便是没有惊扰云泽，离开之前我也会去找他询问宋青翎的下落。师姐，他为保护你而消亡，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相救。”
叶棠嘴角微微勾起动。
“宋兄吉人天照，师姐暂且放心，这里不过是虚构的一方世界，死，或许并非真的死。”
叶棠心中稍定。
“夜已浓，玥玥陪师姐休息了好不好？”
封玥鲜少自称自己为：玥玥。
此时这样自称更像是在哄叶棠。
叶棠颔首。
晏九山识趣离开。
“玥玥，你与晏九山，是肉身还在，还是魂魄？”
晏九山听到叶棠问封玥。
封玥苦笑，“师姐，我们其实已经都“死”了。”
叶棠听后久久沉默。
晏九山转身将门带上。
是啊，他们都已经死了。
或许封玥都没发现，到了这里之后，他的魂魄失去了肉身的保护，对于妖灵邪祟的吸引越发强。
比如此时，院中就要好几只有了灵识的鸟正盯着他。
这样香甜可口的魂魄，有没有可能引来鬼车？
只是现在的封玥对上的鬼车，还有几分胜算？
如今他还有傀儡可用是因为他的魂魄特殊，也是因为他早早的服用了安魂丸的原因。
他就怕有朝一日被妖灵逼出魂魄之后，他连护身的傀儡都没有，那就只有成为助长它们修为的养料了。
晏九山吊儿郎当在长廊下走着。
似乎生死于他根本就不重要。
走下台阶的时候他忽然探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
莫名的，晏九山想带了叶棠和宋青翎经历的满天星斗的杀局。
这个月亮，莫名的像是一只监视这方天地的眼睛。
云泽啊云泽，身为一国的大祭司，为何突然献祭了整个王室？
大祭司不是等同于国家的君王吗？
为了你的公主，你曾亲手毁了整个王朝。
同一时刻，宅院之中的一处废弃院子的枯井中有一具半腐朽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僵硬的脖子微微扭动看向了井口的一轮圆月。
“喀喀喀……”
腐尸嘴里发出森然的笑声。
她开始攀爬井壁，但她的身体腐朽得太严重了，只是这么攀爬的动作便令她的掉了大半的腐肉。
吃腐肉的虫子拼尽全力的想要留在她的肉身上，但随着她的动作多半都随着腐肉坠下。
肉已腐朽，指甲却无比坚硬的在井壁上留下了刻痕。
终于，腐尸从枯井中爬出，习惯性的对着月亮吸取月华。
但她猛吸一口却的没有半分灵气进入她的嘴里，有的只有夜里凉飕飕的夜风。
腐尸茫然的站了片刻后朝院外走去。
府中最小的姑娘的小院儿已经熄了灯，房中只有一个守夜婆子的旁边亮着一盏油灯。
油灯昏暗，腐尸从旁边路过都没惊醒守夜婆子。
掀开帷帐，一个八九岁的漂亮小姑娘正睡得香甜。
她眉眼舒展，似乎正做了个好梦。
腐尸俯身凑近她，张嘴咬向她的脖子。
“啊，花婆！”
姑娘短暂惊呼后被捂住脖子。
外间守着的花婆惊醒，她似乎听到了小姐的叫声，但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小姐？您唤老奴？”
里间没有回应。
花婆拿起油灯起身往里走的时候小姐开口了。
“没有，我只是又梦魇了，你睡吧。”
小姐语调慵懒，竟不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反倒像是个成熟妇人。
花婆心中虽然疑惑，但想着或许是小姐现在睡意浓倦因此声音有所变化吧。
“那您睡，老奴就守在外面，您别怕，有事就叫，老奴去请那两位大巫师过来给您驱邪。”
“嗯，去吧。”
小姐依旧是懒洋洋的语调。
花婆拿着油灯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她闭上眼想要重新入睡但没想到刚要入眠就听到里面传来咔擦咔擦的声响，像是在吃什么带骨头的东西。
“小姐？您在吃东西？”
小姐没有回应。
花婆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她闭上眼又开始睡。
但整个晚上那若有若无的咔擦咔擦声都萦绕在她耳畔，仿佛里面小姐吃了一整夜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