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光曦差点把手里刚拧开的矿泉水瓶摔在地上。
裴光淮张着嘴。
裴光辉更是当场僵住。
这还是他们那个铁血硬汉爹吗？
“你二哥是畜生”？
“疼死了”？
“咱们不理他”？
这些词，从裴华文嘴里蹦出来，简直比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
裴光辉气得想笑，又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猛地一步上前，指着裴华文的鼻子。
“老裴，你这招我昨天刚用过！你抄我作业不说，还抄得比我还浮夸！妹妹不吃这一套！辞霜，别信他！他是装的！百分之百装的！”
他还特地朝叶辞霜眨眼，用力地眨，眨得眼肌都快抽筋了。
这老头在装！
他就是想刷存在感！
结果，叶辞霜冷冷瞪了他一眼。
裴光辉当场被钉在原地。
然后她弯下腰，一把扶住裴华文的胳膊。
“哪儿疼？我看看。”
一向说一不二的老头，这会儿手抖得像触电，手指蜷缩着，却笑得又怂又甜。
“就这儿……这儿最疼……骨头都快断了……辞霜啊，光辉是个坏蛋，打亲爹，天打雷劈的，我们不理他，好不好？以后只跟你说贴心话，只让你照顾我……”
叶辞霜嘴角抽了一下，几乎没忍住翻白眼。
她对爹没印象。
但听二哥五哥讲，爹是个冷脸、高冷、话少的人。
眼神一扫，下属抖三抖。
一句话不说，就能让整个军区鸦雀无声。
可现在，这男人为了靠近她，把坚硬的外壳一层层扒下来，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看得出来，他掐自己那一把，真狠。
所以，这个爸爸，她真挺喜欢的，愿意陪他继续演下去。
哪怕只是一场戏，她也想给他一个被女儿心疼的机会。
叶辞霜嘴角一翘，没说话，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的药膏。
是她自己调配的，专治淤伤和神经性疼痛。
拧开盖子，指尖沾了点，轻轻给裴华文涂上。
她把他扶坐起来，背靠着沙发，又顺手拉过毯子盖在他膝盖上。
她指尖搭上他的手腕，眉头悄悄一皱，指尖下的脉象浮而无力，内里却隐隐躁动。
这身体，比表面上差多了。
不是累的，是中毒了，还拖了很久。
恐怕至少五六年，甚至更久。
毒素早就入骨，伤及心脉。
只是他意志硬撑，外人看不出端倪。
她抬眼扫了三个盯着她猛看的哥哥，没吭声。
她一把拎出裴光辉。
“二哥，不许再欺负爸。你再动他一下，我真不跟你说话了。”
裴华文整个人像被泡进蜜罐里。
“对！咱们都不理他！辞霜说得对！以后爸只听你的，谁惹你不高兴，咱都不搭理！”
说完还心疼地瞅了眼自家傻儿子，眼神复杂。
这孩子从小在大院长大，跟着他吃苦，受委屈。
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过，现在还得被亲妹妹训。
唉，这当爹的，真是不称职。
裴光辉心里翻白眼。
他缺钱？
他要的是清白！
是妹妹！
是老爹乱扣的帽子，他得翻案！
他一把拽住叶辞霜的手，指尖发凉。
“妹啊，真不是我错！是老头先动手！他抢我手机，还拿烟灰缸吓唬我！你问老三、老四？他们可都看见了！我可是讲证据的人！”
裴光曦和裴光淮俩人眼红得不行。
刚刚还在各自盘算着怎么哄妹妹开心。
甚至私下打赌，谁先让叶辞霜笑谁就赢一盒限量版雪茄。
结果这老头不按套路来，直接装惨卖可怜，演技炸裂。
把他们两个哥哥直接按在背景板上摩擦。
裴光曦暗自咬牙。
裴光淮心里发苦。
他们要是再哭穷装可怜，那就太假了。
这副嘴脸，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不过是想博取同情罢了。
裴光辉心里清楚得很。
这些人平日里过得风生水起，哪有半点拮据的样子？
如今却偏偏要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可再气也不能顶撞爹。
只能对着裴光辉使眼色。
兄弟，自求多福吧。
裴光曦和裴光淮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
他们虽心疼弟弟，但也知道此刻绝不能帮腔，否则只会火上浇油。
于是，两人默契地闭嘴不言，只悄悄朝裴光辉投去同情的一瞥。
俩人同步摇头，齐声哄叶辞霜。
“老二最爱欺负爹！妹妹别理他，来跟我们玩！”
裴光曦扬起笑容，语气夸张亲昵。
裴光淮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做出迎接的姿态。
他们一唱一和，试图转移叶辞霜的注意力。
叶辞霜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两个哥哥，一时不知该信谁。
裴光辉一看，俩兄弟全是墙头草，立马递去一个从此绝交的眼神。
从小到大，三人称兄道弟，同进同退。
如今危难关头，竟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裴光辉咬牙切齿，眼里写满了失望。
但他很快收敛情绪，转而望向唯一可能扭转局势的人乔羽书。
他虽然也不怎么满意这个未来妹夫。
但只要乔羽书肯帮他说句话。
行，这妹夫，勉强认了。
说实话，他对乔羽书的印象一直平平。
他眼巴巴盯着乔羽书。
“乔羽书，我妹听你的，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裴光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说完还凑近，压低嗓门。
“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啊，我的妹夫~”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语气带着玩笑般的威胁。
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最后的警告。
你若今日站在我这边，日后便是真正的家人。
若背我而去，咱们的亲戚关系还没开始就得结束。
选老丈人还是选二舅子？
乔羽书连犹豫都没犹豫。
况且，他知道裴华文脾气刚烈。
若当面反驳，只会让矛盾升级。
与其激化冲突，不如以退为进，用温和的方式化解僵局。
他看着傻乎乎的媳妇，笑了。
“是二哥先惹的他。”
叶辞霜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小嘴微张。
乔羽书温柔地望着她，眉眼柔和。
这一笑，既安抚了妻子的情绪，也巧妙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其实是因为裴光辉跟袁婷婷那档子破事，裴华文才气得动手。
这话，不算撒谎。
事实确实如此。
裴光辉私下与袁婷婷频繁接触，被父亲撞见后拒不承认，还出言顶撞。
这才惹得裴华文怒不可遏。
动手虽不妥，但起因确在裴光辉一方。
因此，乔羽书此言并无虚妄。
既未歪曲事实，又维护了长辈尊严。
裴华文一听，嘴角直接翘到耳朵根。
这女婿，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