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眉眼清秀，鼻梁挺直。
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几分倔强。
一家子吃完早饭，桌上还摆着几碟没收的碗筷。
叶海轩站起身，主动说道：“我送小微和阳宝去幼儿园吧。”
叶辞霜站在门口送他们出门，手里还拿着两个小书包，一边一个递给他们。
“宝贝们，今天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记得多喝水。”
门外蹲着五个人，缩在墙角的台阶上，个个脸色发白，嘴唇都有些发青。
寒风呼呼地吹着，他们的外套被风吹得鼓鼓的，却没人起身。
乔昌盛、乔文良、柳云巧、乔露花、江安国全来了。
门一开，五人“啦一下围上来。
“乔爷爷，江叔叔，你们好。”
小微和阳宝也奶声奶气跟着喊，小脸一本正经。
“老爷爷好，露花奶奶好，江爷爷好。”
乔文良和柳云巧脸上的笑，瞬间冻住了。
他们等了一早上，熬了大半天，就蹲在寒风里，连热茶都没喝一口，心里就盼着能听见那一声爷爷奶奶。
哪怕只是一声，也好过千言万语。
柳云巧赶紧掏出糖，是两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用精致的玻璃纸包着。
她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慈祥。
“阳宝，小微，奶奶给你们糖，吃一口吧？甜的哦。”
小微瞟了眼哥哥。
见哥哥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摇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了，小手乖乖地缩了回去，没有伸手。
“哥哥说，陌生人给的糖有毒。”
柳云巧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声音微微发抖。
“我咋会是陌生人？我是你奶奶啊！亲奶奶！奶奶给的怎么会有毒？你听谁瞎说的？”
“我奶奶是余大丫。”
小微歪着头，认真解释。
“她欺负妈妈，后来就躺床上动不了了，医生说是心坏了。”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小手指着柳云巧，稚气中带着质问。
“你那天也欺负我妈妈了……你还骂她，推她……你是不是也想瘫？”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柳云巧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童言无忌？
可这话一听就是叶辞霜教的！
小微继续说道：“我奶奶在瘫痪之前，也是这样对我凶的。动不动就骂我、嫌弃我，没过几天，她就真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柳云巧彻底闭嘴了，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她满脸委屈地转过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乔文良。
乔文良见状，眉头一皱，立刻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别说了，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而乔昌盛却依旧笑呵呵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
“辞霜，你爸醒了吗？我们来看看他。”
“让他们进来吧。”
屋里很快传来裴华文沉稳低沉的声音。
乔文良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紧，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裴华文连门都不愿意出来迎一下。
这是摆明了不给面子啊……
这桩婚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谈成了。
柳云巧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的不悦清晰可见。
堂堂裴家，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
怎么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讲？
这架势，搞得好像他们家巴巴地求着要把闺女嫁过去似的。
尽管心中不满，可再怎么不舒服。
两人也只能压下情绪，规规矩矩地跟在乔昌盛的后头，低头进了屋。
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柳云巧的目光扫过那些家用电器。
尤其是那台正在运转的洗衣机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粗糙手指。
再看看叶辞霜这边早已用上了全自动洗衣机，心里的不平衡感愈发强烈。
更让她咽不下这口气的是，那台洗衣机，分明是用她儿子赚的钱买的。
裴华文和乔昌盛先后往主座上的两张木椅坐下。
接着，乔文良夫妇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左侧的椅子上。
江安国夫妇则礼貌地落座于右侧，姿态恭敬。
最后，才轮到被裴家三兄弟不声不响围在中间的叶辞霜和乔羽书。
两人并肩站着，位置略显靠后，显得有些局促。
乔昌盛先清了清嗓子，笑着对裴华文说道：“老裴啊，多年没见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寒暄了几句后，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
“今天我带全家过来，主要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你们裴家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什么想法？”
裴华文虽然一直看不惯乔文良两口子的做派，觉得他们势利、小气。
但对乔昌盛本人，却是从小就打心底里敬重。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微微点头。
“现在确实是自由恋爱的时代了，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可话说回来，孩子再大，终究还是爹娘的心头肉。你乔家舍不得让孩子受委屈，这一点我能理解；可我们裴家，也同样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孩子。”
“对对对！”
乔文良连忙附和，一边点头一边急切地表态。
“媳妇娶进门，就是要疼的！我们肯定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
可这话刚一出口，裴华文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他的眉头缓缓拧紧，眼神冷了几分。
“小书和辞霜结婚后，不打算跟我们住在一起。这其实早在我预料之中，我也早就看中了小区隔壁那套两居室的房子，装修风格现代，交通也方便，已经悄悄付了定金，打算留给他们当新房用。”
“爸！”
乔文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哪有新媳妇一进门就立刻搬出去住的？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说我乔家连儿媳妇都留不住？说我这个当爹的管不住儿子？我这张脸往哪儿搁？面子全让你们给败光了！”
乔文良双手撑在茶几边缘，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
“是啊爸！别的事儿我都听您的，家里的大事小情我从没反驳过一句。可唯独这件事——我死也不答应！谁劝都没用！”
“搬出去住，是我提的。”
裴华文缓缓站起身。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小书和辞霜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婚姻不是依附，而是独立。他们成家了，就得有属于自己的家。”
他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气愈发强硬。
“你们没得挑。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