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同事，他们也只说我也没闹，就是睡死了过去。后来工作一忙，也就没再深究。”
这也是为什么，当酥酥意外来到这里时，他只有震惊和茫然。
“可是……”白舒杨的语调微微扬起，“刚才在电视上看到那个沈云悠，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完全陌生的人，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找不到更准确的词语来形容那种转瞬即逝却又真实存在的悸动。
安映真听着儿子的描述，看着他脸上那份不解，心中已然明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想不起来，就别强迫自己去想了。有时候，记忆这东西，也靠不住。”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补充道，“不过，你觉得熟悉，感觉熟悉，就对了。”
白舒杨猛地抬眼看向母亲，眼中充满了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映真却已经站起身，避开了他目光，转身往自己卧室走去，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我能知道什么？就是随口一说，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不是还有案子要查吗？”
看着母亲关上卧室门的背影，白舒杨独自坐在客厅里，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大。
沈云悠……
还有酥酥……
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沈云悠的样貌，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夜深人静。
白舒杨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白舒杨立刻警觉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似乎是酥酥在说梦话，声音软糯不已。
他轻轻起身，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酥酥的小床上。
小家伙睡得正香，嘴角微微上扬。
“妈妈，妈妈别走，陪酥酥玩……”
“……妈妈，香香的……”
“……喜欢妈妈……”
断断续续的梦呓，都落在白舒杨的心上。
他静静地听着，黑暗中，眼神复杂难明。
这是白舒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无论他给予多少父爱，安女士给予多少关怀，在酥酥幼小的心灵深处，对妈妈这个角色的渴望，依旧是如此强烈。
那份缺失，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完全填补的空白。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无力感。
他上前，帮酥酥掖好踢开的被角。
“晚安。”
*
第二天，因为安映真临时有事，白舒杨只能再次将酥酥带到了刑侦大队。
小家伙已经很熟悉爸爸的办公室，自己乖乖坐在小桌子前画画，不吵不闹。
下午两点。
季云帆敲了敲门，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快步走了进来。
“师父，死者身份背景基本摸清了！”季云帆将文件递给白舒杨，语速清晰地汇报，“死者王怀安，四十二岁，未婚，户籍本地，是本市迅科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主要负责技术研发和市场拓展这一块。”
白舒杨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个人信息和社会关系。
“报案人小李，全名李铭，是他的直接下属，公司技术部的项目组长。”季云帆继续道，“根据李铭的说法，昨天下午那个电话，确实是为了一个紧急的技术难题向王怀安请示，通话内容经过核实，就是纯粹的工作交流，没有任何异常。”
“社会关系呢，有没有与人结怨？经济状况如何？感情生活有没有问题？”白舒杨提出一连串问题。
“正在排查。”季云帆回答道，“初步了解，王怀安在公司里算是技术骨干，能力很强，但性格据说有点独，不算特别好相处，但也没听说和谁有深仇大恨。”
“经济状况看起来不错，有房有车，无不良负债。至于感情方面，同事反映他好像一直单身，没听说有固定的女朋友，私生活似乎比较简单。”
一个事业有成、经济良好、私生活简单的公司高管，在自家浴室洗完澡，出来接个正常工作电话的间隙，突然毫无征兆地死亡。
现场没有任何外力侵入和搏斗痕迹，体表无伤，初步排除了常见的中毒和窒息。
白舒杨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文件。
“等刘葭那边的尸检结果，这是关键。”白舒杨沉声道，“同时，不要放松对王怀安社会关系和公司背景的深入调查，尤其是他近期接触的人和项目，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还有，他家里的电脑、手机数据，尽快排查。”
“明白！”季云帆点头领命，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正安静画画的酥酥，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便转身快步离去。
白舒杨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落到那份关于王怀安的身份报告上。
一个看似普通的网络公司高管，其死亡方式却如此不普通。
白舒杨正凝神思考着王怀安案的重重疑点，一个软糯的声音却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爸，你看！”酥酥举着一幅刚完成的画，献宝似的跑到他的办公桌前。
白舒杨收敛起凝重的神色，接过画纸。
画上用稚嫩的笔触画了三个手牵手的小人，中间那个最小，扎着两个小辫子，显然是酥酥自己。
两边两个高大的人，一个穿着蓝色的衣服，另一个穿着粉色的裙子，头发长长的。
“这是爸爸，这是酥酥，”酥酥用小手指点着，然后期待地看向白舒杨，“这个是妈妈，我们在一起！”
话落，白舒杨心中不禁一阵酸软。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由衷地夸奖道：“酥酥画得真好，爸爸很喜欢。”
他的目光落在画纸上，忽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他记得，王怀安的死亡现场，卧室和阳台上，不是正好摆放着几盆绿植吗？
此刻案件陷入僵局，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酥酥，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