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溪看向封呈衍，一直紧绷的双眼中泛起了光亮。
舒沁厌恶极了她这样的眼神。
她凭什么有希望？自己就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封竞喜欢她，连封呈衍都能给她希望？
舒沁手中的针尖划过她白皙的脸，“我猜，封呈衍更在意陆菲仪，仅存的希望，给不到你。”
陆宁溪嘴上被封了胶带，她说不出话，可眼神依旧执着。
不管身处什么境地，她眼中总是干净的。
死到临头了也不愿意放弃，也始终抱着希望。
隔得那么远，封呈衍一眼就看清了她的模样。
他攥紧了拳头，快步走进了仓库。
“站住，我可没允许你进来。”舒沁大喊，“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可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封呈衍沉声，“放开她们，我送你离开临城，让舒家重头开始。”
“好啊，我肯定会放开她们，不过，在此之外，我们先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我没工夫跟你玩游戏。”封呈衍脸色紧绷，“放开她们。”
“不玩？那就只能鱼死网破。”
“舒沁！”他厉声，“但凡动了她们其中一个，你必定会付出代价！”
听着，舒沁痴笑了起来，“舒家落魄，我爸公司被查账坐牢，我妈像个荡.妇似的天天想着二嫁重新变成豪门贵妇。我呢，即便躲在家里也能感受得到所有人的嘲讽……现在的我，还怕付出代价？”
这半年来，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
她深居简出，可还有人主动找上门来，问她最近怎么样？然后狠狠的嘲讽。
后来，她不见客。
也依旧有人微信上找她，问她最近为什么都不发朋友圈了，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惨？
甚至有最恶毒的直接打电话问她，说她怎么都不出来一起玩了？她们还以为她死了呢。
呵。
那些贱东西，以前可全是跪舔她求好处。
就现在的境地，她还怕什么？
“不玩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亏什么。”舒沁手中针尖戳破陆宁溪的皮肤。
一滴显鲜艳的血珠顺着脸颊滚落。
她理智的忍耐着，不喊疼，也不敢乱动。
陆宁溪越是乖巧，封呈衍越是不忍，他几乎是喊出来的，“说！玩什么！”
哪怕是命，他都跟她赌！
舒沁这才放下针管，“没想到，你还挺喜欢陆宁溪的啊，所以我更想知道了，这两个女人，你更在意谁啊？”
“新欢，旧爱，你更喜欢谁？”
舒沁说，“你喜欢哪个，我就还给你哪个，至于另外一个，就陪我再玩一玩。”
封呈衍攥紧了拳头。
他的视线在陆宁溪跟陆菲仪之间来回游弋。
“选吧。”舒沁催促，“你只能带走一个。”
陆菲仪倒在地上呜呜乱叫，头发散乱遮住了半张脸，也不停的在乱动。
陆宁溪始终保持着冷静，她眼巴巴的看着他。
谁也不想死的。
封呈衍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陆宁溪的身上。
看他再也没看自己，陆菲仪拼命努力的想站起来，想要冲到封呈衍身边。
她狼狈的像个疯婆子，用力蠕动身体，却意外把脑袋撞在舒沁坐的椅子上。
顿时，呜咽声更大了。
封呈衍终于再看她。
陆菲仪挣扎的动作更大，脸颊却被地上的水果刀划过一道血痕来。
封呈衍太阳穴突突的跳。
二十年前的一幕疯狂在眼前闪现。
那时候，陆家的小姑娘也是这样被人绑住手脚丢在一边。
后来，他想带她走的。
可她太小，还没跑出门，就被桌子绊倒……
所以，他最终还是抛下了陆家的小姑娘。
封呈衍眼前的画面不由得跟当年重叠在一起……
陆家的小姑娘，已经被他丢下过一次了。
他挣扎着，久久无法做出决定。
抛弃一个人，太过残忍。
“你太慢了，我帮你选吧。”舒沁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陆菲仪身上，然后拿针尖，针筒抵住她脖颈上的脉络，“她，你要吗？”
封呈衍眼眸赤红，薄唇紧抿着。
舒沁低低的笑，然后微微用力，刺进了她的肌肤，“我也没学过医，如果扎的不准，你就忍一忍。反正，也就这么一次。”
“舒沁！”他终于开了口，“放开她！”
“想好了要陆菲仪？”
封呈衍没有回答。
“没选，就是默认陆菲仪了？”
“舒沁！”
“知道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你开不了这个口，那我就帮你做最后的决定。”
舒沁替他选了。
解开了陆菲仪腿上的绳索，舒沁直接把陆菲仪推了过去。
封呈衍站在仓库门口。
他背对着光，高大的身形被光芒笼罩着。
靠近了便是希望。
陆宁溪是亲眼看着陆菲仪跑过去的。
就像舒沁说的一样，他没有后悔也没有拒绝……是默认了的。
陆宁溪清楚的看见，最后跟他一起站在阳光下的人，是陆菲仪。
这个时候的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她的孩子，离开的毫无价值。
无关痛痒的事情，封呈衍会帮她。
关于生命的时刻，封呈衍依旧会选择陆菲仪。
从来都是她自以为是罢了。
她所做的……
她眼里酸酸的，又不愿意眨，害怕掉下眼泪。
“这么坚强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抛弃。不如哭出来，还能惹了男人心疼。”舒沁蹲在她面前，视线跟她对视着，“被人抛弃的感觉，很痛苦吧？封竞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我每天都是这样的感觉。”
清楚的感受到舒沁拿针筒贴在她脖子的动脉上。
冰冷，可怕。
此刻，陆宁溪翦水的双眸中，恐惧跟绝望交杂。
谁会不怕死呢？
舒沁说，“要求我吗？说不定，我还会放过你的。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可你也别的选择。”
“陆宁溪，愿意放下你的骄傲和自尊，求我饶了你吗？”
明知道舒沁随时会反悔，这微乎其微的活命的机会。要吗？
陆宁溪点头的一霎，眼泪还是甩落了出来。
舒沁笑着撕开她嘴上胶带。
那一刻，陆宁溪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断裂。
“放过我……”
“求你……”
舒沁终于感受到了把陆宁溪踩在脚下，狠狠羞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