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汞，以及，一种具有强致癌风险的防腐剂——苯酚。”
“尤其是汞含量，超标了整整两千倍！”
死一般的寂静。
两千倍。
“水……水银？”
一个手里还拿着“小雪绒”的大妈，吓得手一抖，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不是以前用来毒死人的吗？”
“我的天哪！致癌？”
“宋美琳！你个杀人犯！”
短暂的沉默后，现场彻底失控了！
愤怒的消费者冲破了保安的防线，手里的烂菜叶、矿泉水瓶，甚至刚脱下来的鞋子，雨点般地砸向第一排的宋美琳。
“不是！我不……我不知道！”
宋美琳尖叫着，用名牌包挡住脸，狼狈地往桌子底下钻。
“我是合格的！我是符合国标的！那个什么汞……那不关我的事！是配方师！是配方师干的！”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解释。
在这个谈癌色变的年代，两千倍的水银超标，足以让她从着名港商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周苏苏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这一幕。
她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幸灾乐祸。她只是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那个银色手提箱，转身准备离开。
路过那个抱头鼠窜的宋美琳身边时，周苏苏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弯下腰，在宋美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比那一万个烂菜叶还要让宋美琳绝望。
“宋总，你知道吗？”
“其实那个氢醌，我没让张局长念出来。”
“因为那才是真正的，让你万劫不复的，毁容元凶。”
说完，周苏苏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宋美琳绝望的尖叫声。
……
当晚，羊城的天变了。
《羊城晚报》连夜加印，头版头条换成了——《谁是魔鬼？丽人毒面霜水银超标两千倍！华光教科书级品质为国货正名！》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的陆家大院里。
小安华终于退烧了。
他趴在爷爷的怀里，小手里紧紧攥着奶奶刚翻出来的一张周苏苏的照片，睡得正香。
虽然没有了录音机里的歌声，但也许是母子间那神奇的感应。
就在周苏苏走出质监局的那一刻，远在两千公里外的小家伙，突然在睡梦中弯起嘴角，露出了一颗小米牙。
“咯咯……”
他梦见妈妈回来了，还给他带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飞机。
羊城的媒体界今天算是过年了。
昨天还在南方大厦华山论剑，今天周苏苏就直接把战场搬到了电视台的演播厅。
不是为了卖货，而是为了上课。
“周女士，现在全城都在议论水银霜的事，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演播厅里，聚光灯打在周苏苏身上。
她今天换了一身素雅的米色套装，没戴首饰，头发简单挽起，整个人透着一股知性、专业，且人畜无害的气场。
“看法谈不上，更多的是痛心。”
周苏苏面对镜头，语气诚恳得像个正在给学生讲课的老师。
“其实，作为同行，我不该多说什么。但有些常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咱们羊城的父老乡亲普及一下。”
她转身，指着身后的小黑板，上面写着几个化学名词：汞、苯酚、氢醌。
“大家可能觉得，加点水银怎么了？古时候不也用朱砂养颜吗？”
周苏苏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
“但大家可能不知道，水银这东西，它是个快枪手。刚用上，那是立竿见影，皮肤又白又嫩。可一旦停用……”
她顿了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那就是毁容式的反弹。黑斑、萎缩、甚至肾衰竭！在欧洲，在法国，凡是添加了超过百万分之一汞含量的护肤品，是要被列入剧毒品管控的，老板是要坐牢的！”
坐牢两个字一出，底下的观众席一阵骚动。
“这么严重？！”
周苏苏接着补刀：“至于那个苯酚，更是一绝。它在医学上是用来做什么的？是用来……化学剥脱的。说白了，就是把你的脸皮，硬生生烧掉一层，露出里面的嫩肉。这在欧洲，早在十年前就被严格限制在处方药领域，严禁添加到日化品中。”
说到这，周苏苏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悲悯。
“我原本以为，宋总作为见过大世面的港商，带来的应该是先进的理念。没想到她带来的却是欧洲人十年前就扔进垃圾堆的糟粕。”
“也许在宋总眼里，咱们大陆消费者的脸，真的就不值钱吧。”
这一记釜底抽薪，太狠了。
如果说昨天的检测报告只是打断了宋美琳的腿，那周苏苏今天的这番话，就是直接刨了宋美琳的祖坟！
她不仅仅是在说产品质量问题，她是在诛心！
她把宋美琳这种港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直接撕碎了扔在地上踩，顺便还给广大消费者植入了一个观念——
用丽人，就是没见识，就是被人当傻子，就是把自己的脸当垃圾场！
……
节目一经播出，整个羊城彻底炸锅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觉得“九块钱买不了吃亏”的消费者，这下彻底清醒了。
南方大厦一楼，丽人的柜台前再次排起了长龙。
但这回不是来买货的，全是来退货的！
“退钱！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丧尽天良啊！拿烧脸皮的东西给我们用！欺负我们不识字是吧？”
“我呸！还香港名牌！我看是香港毒药！退钱！不然我砸了你们的柜台！”
愤怒的人群把柜台围得水泄不通，那几个导购小姐早就吓跑了，只剩下一地被踩烂的包装盒和那依然挂着的、讽刺无比的“买一送一”横幅。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老李蹲在华光的柜台后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嘴都要笑歪了。
“老板这招借力打力真是绝了！”老李把瓜子皮一吐，“这就叫，那词儿咋说来着？杀人诛心！”
旁边刚招来的小导购一脸崇拜：“李叔，咱们这边现在咋办？要不要趁机搞个促销？”
“搞啥促销？”老李眼一瞪，“老板说了，咱们现在的定位是拯救者！是良心！把那块牌子挂出去！”
小导购赶紧把一块新做好的牌子立在柜台前。
上面写着一行大字：
【华光承诺：凭“毒面霜”空瓶，可在本店免费领取“皮肤修护小样”一份。让我们帮您，把脸救回来。】
这一招，直接绝杀。
那些退完货、心里正憋屈的大妈们一看这牌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看看！看看人家这格局！
人家不嫌弃你买了竞品，人家还心疼你的脸！这才是真正的名牌风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