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玥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
以后绝不能让美玲受半点委屈。
“爸,妈,既然刘叔这么通透,咱更不能马虎。”
她主动接话,语气坚定。
“订婚酒席我来操办,一定办得体面周到,不让美玲丢脸,也不给苏家抹黑。”
刘小英连声附和。
“对对对!晓玥说的在点上!咱们家如今日子好了,厂子也走上正轨了,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事儿办得简简单单,让人觉得寒酸。”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美玲这孩子懂事又体贴,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闺女。该有的排场要有,该花的钱不能省。”
这事就这么定了。
没过两天,消息一传开,厂里立马炸了锅。
那些看着苏家俊长大的老员工,连忙挤过来道喜。
“厂长,你放心!喜被我们来绣,保证一针一线都用心!”
刘琴芬一拍胸脯,嗓门洪亮。
“我老家还有几个姑嫂手艺可好了,我都喊来帮忙。还有喜饼,我们几个姐妹一起蒸,红糖馅儿的、核桃芝麻的,样样齐全,保证又喜庆又管饱!”
小卫和金玉芬则围着美玲打转。
笑嘻嘻地打听两人怎么相识、什么时候牵的手。
问得美玲措手不及,低着头不敢看人。
苏晓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软乎乎的。
特意抽了空,领着刘美玲去了深市新开的那家大商场。
“美玲,订婚不是小事,得给你添几件像样的衣服。”
她选了挺括的纯棉衬衫,又挑了柔软的毛呢裙。
最后甚至动了念头,想给她买块海市牌手表。
刘美玲赶紧摆手,脸涨得通红。
“晓玥姐,真不用这么破费……太贵重了!我平时穿得简单就好,这些衣服已经够好了,手表我真的用不上。”
“得要。”
苏晓玥轻轻握住美玲的手。
“以后你跟家俊一起去外贸集团上班,面对的都是客户和领导,总不能穿得寒酸。这点不算什么,等你们正式办婚礼,姐再给你补一份大礼。”
看着苏晓玥眼里那份真诚,刘美玲喉头一哽,眼圈悄悄红了。
“晓玥姐,谢谢你,还有叔叔阿姨,对我真的太好了。”
她声音微微发颤。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傻孩子,一家人哪用分你我。”
苏晓玥笑着揉了揉她的脸。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一起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天晚上,苏晓玥和吴海荣留在了渔村。
他们住进了那间她出嫁前住过的老屋。
木窗吱呀作响,屋外是熟悉的虫鸣与浪声。
躺在木板床上,苏晓玥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美玲红着脸的样子,想起厂里姐妹们的热情。
也想起自己出嫁时的忐忑与憧憬。
如今,轮到弟弟了。
而她,也在学着成为一个更可靠的姐姐。
“想家俊和美玲的事了?”
吴海荣轻轻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嗯。”
苏晓玥低低应了一声。
“好像昨天他还跟在我后头,蹦蹦跳跳地追着我喊‘姐,帮我拿书包’。可一转眼,今天他就要自己当家立业了。时间真快啊,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他们俩挺合适。”
吴海荣语气平和。
“美玲做事有分寸,能压得住场。家俊呢,有干劲,做事风风火火,总想往前冲。一个像定海神针,一个像扬帆的船,正好互补。咱们该做的,就是支持他们,让他们走得稳当些。”
“我知道。”
苏晓玥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是心里觉得……弟弟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黏着我、叫我‘姐’的小孩了。他要成家,要自己做主,要承担起责任。”
“这种感觉,就像心里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今天妈在厨房里一边择菜一边念叨‘舍不得啊’,我听着听着,眼睛就湿了。”
“那咱们多回来看看。”
吴海荣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角,声音又柔和了几分。
“新厂子的运营现在已经走上正轨,等这个季度的账目核清,你手里的事就能松快些。到时候,咱们抽时间常回来走动。爸妈这边有我在,你就别太操心。”
苏晓玥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想,除了送些寻常的礼物,再给他们每人亲手做一套衣服吧。算是我和你,当姐夫和姐的小心意。”
“好主意。”
吴海荣笑了,语气满是赞许。
“需要我帮你找什么特别的料子不?我知道城里有家老布庄,专做手工织的土绸,光泽柔和,穿着透气,适合做贴身衣裳。”
“先不用。”
苏晓玥轻声拒绝。
“刘叔前阵子送来的那批蚕丝和棉花,已经顶顶好了。这些东西,不单是料子好,更难得的是那份真心实意。我就用这些,做成最合心意的衣裳。”
“我回头想跟妈商量下图样。她手巧,要是愿意一起动手,那再好不过。”
她闭上眼,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设计的样子。
既要贴合家俊和美玲的年纪。
不能太老气,也不能太花哨。
衣襟上或许可以绣一对并肩生长的梧桐枝。
领口处绣几朵含苞的玉兰,象征前程似锦。
这些图案不张扬,却藏着些好彩头。
想着,睡意渐渐漫了上来。
第二日,晨光从老屋的窗格爬进来。
苏晓玥捏着铅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上的线条。
脑子里全是新娘子该有的样子。
她既要让美玲在大日子上体面风光。
更要让这件衣裳,承载她和弟弟独有的心意。
刘小英端着碗糖水进来,轻轻搁在桌角。
“给美玲画嫁衣呢?”
“嗯。”
苏晓玥抬头,眼里亮晶晶的。
“妈,您来得真巧。我想给她做两套。一套是拜堂穿的正式喜服,庄重体面,配得上那个大日子。另一套是敬酒、平时也能穿的轻便款。”
她说着,把第一张图推到母亲面前。
那是一件大红的嫁衣。
整件衣服线条流畅,显得人挺拔又有气度。
领子改了。
不是老式高领那种裹得严严实实、让人闷得慌的设计。
而是改成了立领带斜襟的款式。
线条从脖颈处一滑而下,贴着皮肤延伸。
刚好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最绝的是绣花。
她没用传统龙凤呈祥的图案,而是选了一只金凤凰。
凤凰从右肩头起笔,顺着衣摆蜿蜒盘旋而下。
尾羽在裙边炸开,层层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