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电话那头，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不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
谢玲玲盯着她看。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在相册里翻来翻去。
那些照片上的人陌生又模糊，名字也记不住。
眉心微微皱起，心里空落落的。
最终，她只能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开口说：“你周叔叔给你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都是有本事又有家底的，什么时候有空去见见？”
她是真着急。
看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的样子，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
趁女儿还年轻，早点定下来最好。
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再拖几年，合适的对象只会越来越少。
更何况，那些条件好的男人，谁愿意娶一个年纪偏大的女孩呢？
当然，她还有另一层顾虑……
那层顾虑藏在心底，没敢说出口。
她怕的不是女儿嫁不出去，而是怕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
一想到这，谢玲玲的心就止不住地发紧。
“妈，我才刚毕业。”
宋芷薇攥紧了拳头。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母亲。
“周晓璐和周云升都比我大，周叔叔怎么不去张罗他们，反而先急着安排我？”
“芷薇，你怎么留洋五年回来，反而越来越不懂事了？”
谢玲玲看着女儿，眉头皱得更深。
她想起她小时候多乖巧，说话轻声细语，从不会顶撞长辈，甚至连哭都小心翼翼。
可现在呢？
眼神倔强，话里带刺，像变了一个人。
她心里一阵不是滋味，酸涩翻涌，几乎要溢出来。
她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她好吗？
为了她的未来，为了她的名声，为了这个家不生出是非。
她哪一步不是思前想后，反复斟酌？
宋芷薇咬了咬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
她没有不懂事，她只是看透了太多事。
那些所谓“为你好”的安排，背后藏着多少算计？
她明明已经努力活得清白、远离是非。
可为什么，家人依旧把她当作一个随时会出错的隐患？
“你是怕我还惦记着小叔吧？”
“听说他和乔以晴分了，怕我趁机凑上去，给你丢脸是不是？所以赶紧把我嫁出去？”
谢玲玲脸色一僵，嘴唇微动。
她干笑了两声，手不自觉地抚了抚额角，尴尬地避开女儿的视线。
“你想多了，妈真是为你好。婚姻大事，早点定下来，你也踏实，我和你爸也能安心。”
宋芷薇苦笑了一下，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忽然觉得挺累的。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心上的倦。
明明她已经尽力躲开了，为了避开周芷薇，她搬出了周家，很少回去。
逢年过节也只在自己公寓里煮一碗面。
她小心翼翼地划清界限，不联系、不打听、不出现。
可家人还是这样防着她。
“好，我去见。”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谢玲玲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她忙不迭地点头：“真的？你肯去见？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
“地址发我，你先回去吧。”
宋芷薇站起身，语气不容反驳。
她实在不想再聊了，再多说一句，她怕自己会失控，会哭出来，会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好好好，那我走了，有事记得给妈打电话。”
目的达成，谢玲玲心情不错，脸上重新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她拎起包，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临出门前还回头叮嘱了一句。
“别忘了看我发你的资料啊。”
门一关上，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窗外的风轻轻拂动窗帘。
一滴眼泪悄悄滑过宋芷薇的脸颊，温热地落在锁骨上。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湿意渐渐干涸，才抬手轻轻擦掉。
她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拿出食材，洗菜、切菜、开火，动作机械。
锅里的油开始冒烟，她却像是没看见。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大概知道是谁，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微微蜷缩。
深吸一口气，她放下菜刀，擦了擦手，一步步走向门口。
盛霆舟推门进来，脚步轻缓。
屋内的灯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刚脱下外衣，目光便不经意地扫到宋芷薇微红的眼眶。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怎么了？跟你妈闹不愉快了？”
“没事。”
宋芷薇轻轻摇头，指尖不自觉地抹过眼角。
她不想多谈，转身快步走进厨房。
“晚上做的饭比较简单，都是些家常菜，你别嫌弃啊？”
“不嫌弃，我吃什么都行。”
盛霆舟跟在她身后。
他顺手将公文包放在玄关的矮柜上，脱下皮鞋换上拖鞋。
盛霆舟趿拉着拖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
他站在门口，双手撑着门框看了一会儿她低头洗菜的背影。
忽然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要我搭把手吗？我还能干点什么？”
宋芷薇抬头瞄了眼墙上的钟。
指针已经指过七点半，时间不早了。
她本想一个人做完。
可厨房的菜还没切完，油烟机嗡嗡作响，时间确实紧张。
她没再推辞，顺手从案板旁的刀架上抽出一把菜刀，递过去。
“那你来切点土豆吧，切成丝，别太粗也别太细。”
二十多分钟后，厨房终于恢复了平静。
灶台上的锅盖掀开，腾起一股诱人的香气。
一盘色泽红亮的可乐鸡翅。
另一盘酸辣土豆丝金黄透亮。
菜香弥漫在空气中，勾动了人的食欲。
两人面对面坐着，头顶那盏老旧的吊灯洒下暖黄色的光。
灯光摇曳，他们的影子也在墙面上轻轻晃动。
宋芷薇悄悄抬头看向对面的盛霆舟。
她只对视了一秒，心就莫名跳了跳。
她迅速低下头，耳尖微热，小声说：“吃吧，菜要凉了。”
盛霆舟夹了块鸡翅，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两口。
他点点头，语气诚恳：“味道挺好的，火候刚好，酱汁也入味。”
这话本是夸奖，是日常里最寻常的一句肯定。
可宋芷薇却突然想起谢玲玲白天提的相亲的事。
她耳边仿佛又响起好友半开玩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