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一字一句地砸进她的耳膜:“别以为跟我是盟友,就能在我面前装高傲。杀你,比碾死一只虫子还容易,甚至,我连手都不必沾血。”
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指甲抠进他的手腕,却毫无作用。
眼睛因缺氧而剧烈胀痛,几乎要裂开一般——明明知道他心狠手辣,可从没想过,他会亲手撕开那层虚假的盟约,如此彻底,如此无情。
“放……放开我……”
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喉咙像是被铁钳夹住,呼吸断断续续。
手指胡乱地拍打着他的手臂,可周予策的手掌纹丝不动。
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的灯光开始扭曲、晃动,视线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耳中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周予策冷冷地盯着她,看着她原本高傲的脸一点点泛青,嘴唇发紫,脖颈上青筋暴起。
就在她即将彻底昏厥的瞬间,他忽然松开了手。
她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落在地,背脊撞击地板的疼痛让她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在干涸的沙滩上挣扎求生,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站在她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片刻后,才缓缓弯下腰,声音依旧冰冷如霜:“下次再对我趾高气扬,我不会这么客气。记住,你在我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陈韵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手脚无力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顺着脸颊无声滴在衣襟上,湿了一片。
她颤抖着抬手摸了摸脖子,那里火辣辣地疼,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压迫。
刚才那一秒——她真真切切地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种濒死的窒息感,至今还在心头翻腾,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盛正峰在楼下焦急地踱步,鞋跟一次次用力跺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几乎要把屏幕按碎。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不住地扫向门口。
“这小子人呢?再不出现,就要当众宣布了!”
他低声咒骂,语气中满是焦躁和不安。
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号码,电话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可听筒那端,始终是冰冷的忙音,无人接听。
陈老爷子站在一旁,眉头微皱,试探着开口问道:“正峰啊,六点准时公布,你觉得咋样?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宾客们该等急了。”
盛正峰深吸一口气,终于放弃似的把手机塞进口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妥协。
他点头道:“行,听您的,就定六点。反正……他不来,也是他自己放弃机会。”
半小时后,陈韵缓步从楼上走下。
她换了一件纯黑色的高领晚礼服,领口高高竖起,严严实实遮住了脖子上的淤痕。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姿态优雅,仿佛刚才的惊魂未定从未发生过。
陈老爷子见她下来,立刻扬起慈祥的笑容,招手道:“小韵,来,跟爷爷去大厅。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
她轻声应着,嘴角浮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缓步上前,轻轻挽住爷爷的手臂。
她的动作自然,神情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她悄悄抬眼,迅速扫过大厅一圈——金碧辉煌的水晶灯下,宾客们低声谈笑,觥筹交错,却没有那道熟悉而令人窒息的身影。
盛霆舟……
没来。
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一丝冷笑。
不来最好。
等会儿一宣布订婚,木已成舟,就算他事后反悔,也是盛家理亏。
舆论会站在陈家这边,婚约一旦公开,谁也无法轻易推翻。
两人并肩走上舞台中央,陈老爷子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稳稳握在手中。
他环视全场,神情庄重,嗓音洪亮而沉稳:“感谢各位拨冗来参加我的寿宴。今天,除了贺寿,还有一桩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家——”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央。
陈韵站在爷爷身侧,微微低头,嘴角悄然上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静静等待着,等着那句“订婚”二字从爷爷口中说出,宣告她命运的转折。
台下几十双眼睛,全盯着老爷子,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就是我的孙女——”陈老爷子话音未落,手中的话筒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滋——”声,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彻底哑了。
“哎?怎么没声了?”
陈韵站在台侧,手心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话筒底部。
她慌忙抬手拍了拍金属外壳,发出几声沉闷的“咚咚”声,可音箱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只传来微弱的电流杂音。
陈老爷子站在台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随即转为恼怒。
他猛地瞪向身旁的管家,声音压得低却透着寒意:“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换一个!”
话音刚落,就在所有人焦躁不安地等待时,大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朗而稳重的声音:“陈爷爷。”
那声音不高不低,却像是一块石子投入了死水之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顿时,大厅里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只见盛霆舟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将他修长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银灰色的领带打成完美的温莎结,袖口露出一截锃亮的铂金袖扣,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峻光泽。
他左手牵着一位身穿纯白色定制礼服的姑娘——宋芷薇。
她的裙摆如云朵般轻盈垂落,肩头披着一条珍珠光泽的薄纱披肩,发丝微卷,用一枚小巧钻饰轻轻挽起。
两人并肩而立,缓缓步入大厅。
步伐从容不迫,每一步都像是经过计算般精准,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压迫感。
他们走过之处,空气似乎瞬间降温,连吊灯投下的暖光都变得凝滞起来。
宾客们不由自主地屏息,心弦被这突如其来的登场紧紧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