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峰。
一座亭子里，两位美貌女子一坐一立。
“水师妹，坐。”
见水吟蝉未动，玉凝雪微微笑了笑，“怎么，怕我吃了你？你放心，你是他在乎的人，我不会为难你。”
水吟蝉有些看不懂玉凝雪了，这是几个意思？
玉凝雪望着亭子外的一片花海，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美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那时候我才六岁。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只有九岁的他就站在祖师伯身边，像个孤高冷傲的小王子，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顾。大家都说我长得可爱，但他从不多看我一眼，对其他事也鲜少上心。”
水吟蝉听到一半，心中忍不住喷笑一声。原来妖孽小时候就是这副德行！
九岁以前就在缥缈宗了？还是被祖师伯领回来的？
难怪跟宗主和长老他们同辈。
不过——
水吟蝉目光古怪地看着玉凝雪。
这美人儿突然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尽办法让他多看我一眼，但都是徒劳。
以前我总想着，或许是我的修为太低了，他才看不到我，所以我抓紧一切时间修习玄武，比许多人都要刻苦，我以为，只要我一直付出，好好修习，努力追赶他的脚步，终有一天，他的目光会在我的身上停驻。但是——”
说到这儿，玉凝雪看了水吟蝉一眼，苦笑一声道：“自我昨日见到他背着你的样子，我便知道，我此生恐怕都不可能跟他有更多的牵扯了。”
微顿，玉凝雪一脸惆怅地道：“喜欢他或许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很难戒掉，但为了我自己，我会努力戒掉的……”
水吟蝉认真观察着美人儿的表情。
不似说谎。
玉大美人儿这是打算放弃枫妖孽了？
按照玉凝雪的说辞，她从六岁刚进入缥缈宗就对枫妖孽动了心思，直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六年。
还真特么长。
水吟蝉心里莫名地不爽。
“水师妹，今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我无意为难你，但师兄师弟他们自以为是为我好，却总做些让我为难的事情……有时候我想，不如毁掉自己的这张脸，这样就会省去很多麻烦。”玉凝雪自嘲一笑。
“师姐这可使不得，旁人爱慕你是旁人的事儿，师姐何必顾虑这些，这么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看着心情就好，毁掉多可惜啊！”水吟蝉摇头道。
不管这玉凝雪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目前是这么认为的，这张脸看着赏心悦目，宛如一个精致而没有瑕疵的艺术品，毁掉的话的确可惜。
即便是花瓶，放一边摆着欣赏也好。
玉凝雪轻轻一笑，“我以为水师妹会对我心存芥蒂，毕竟我喜欢过清月公子，但如今看来，师妹性格豁达，十分讨人喜欢，也难怪公子待你与旁人不同。”
水吟蝉笑了笑，不置一词。
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大度，但人家玉大美人儿都言明要放弃这段感情了，她就没必要揪住这个不放了。
“玉师姐，十几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么？”水吟蝉问。她是个直接的人，在问出的问题不会危及到自身安全时，她从不藏在心里。
玉凝雪微微一愣，淡笑道：“水师妹果真是个性情中人。这段感情马上放下的确有些困难，但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段感情无望，自会尽快想办法忘掉它。”
“玉师姐不仅长得美若天仙，人也冰雪聪明。”水吟蝉忽地道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扬。
玉凝雪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何意，只是弯了弯嘴角，道：“水师妹谬赞，我只是看事情比较通透而已。”
犹豫了片刻，又道：“水师妹，师姐的确喜欢过公子，或许现在仍然喜欢，但我不希望这件事让你心存芥蒂，我很喜欢你的性子，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水吟蝉目光闪了闪，嘴角轻勾，眉毛轻挑，道：“玉师姐知书达理，胸襟宽广，我也很喜欢师姐，只是……呵呵，在玉师姐没有彻底放下醉离枫之前，我大抵没有跟师姐做朋友的欲望。”
玉凝雪闻言，心下有些诧异。
默了默她才又无奈地摇摇头，“呵呵，你这小丫头啊……也罢，这种事情强求不来，随缘就好。”
“玉师姐，今日我已经出来很久，该回苍宇峰了，不然枫——”话到一半，水吟蝉忽地改口，笑吟吟道：“不然阿枫该着急了。”
“阿枫？”玉凝雪轻喃一声，眼底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玉师姐？玉师姐！”
“啊？哦，那我送你下山吧。”玉凝雪连忙道。
水吟蝉却摇了摇头，“不劳烦玉师姐了，大白会载我过去。”
“大白是？”玉凝雪疑惑地问道。
“便是阿枫的那只雪喙白鹤。”水吟蝉话音一落，一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吹出。
雪喙白鹤闻声而来，准确无误地降落在这处，然后乖乖地屈腿低背。
水吟蝉一跃而上，回头对玉凝雪笑得十分灿烂，“玉师姐，再会。”
玉凝雪点了点头，便没有其他反应了。
雪喙白鹤越飞越远，水吟蝉再回头时，已经看不清玉凝雪的表情。
大抵是很难过的吧？水吟蝉想。
哎呀呀，她真是个坏女人，居然连这么个大美人儿也舍得下狠话。
没错，刚才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玉凝雪听的。
前一天还为了枫妖孽哭得死去活来，后一天便能言笑晏晏地跟自己的情敌姐妹相称？
呵呵，这绝逼不是人，而是圣母，可以做到爱屋及乌的最高境界。
雪喙白鹤熟门熟路地飞回苍宇峰，抖了抖翅膀便又飞上天玩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水吟蝉前脚刚踏入殿门，一道凉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蝉儿，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不成？你说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嗯？”
最后那挑起的尾音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水吟蝉想起醉离枫让她早些回来的嘱咐，顿时有些心虚。
“小师叔，我今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本来就很难过了，你还来训我！”水吟蝉画风突变，娇嗔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