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枯井复水分明是吉兆,你若是这般说,休怪我们把你打出村去了!”
眼前的老人已经足够礼貌,若是随便来个人都能说这村子要遭什么天灾人祸,闹得人心惶惶,还如何正常生活?
陈水宁理解老人的心思,并没有对着干,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与老人同至的法师。
“这枯井复水原本就是吉兆,哪里如你……”望着陈水宁笃定的目光,村里妈祖庙的法师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顶着压力看向一旁站着的老人,“方才我算过,这事凶中有吉。”
村里的法师也如此说!老人的瞳孔骤缩,微抖着的手抬起来捋着胡子,妄图让自己的心绪可以平静下来。
“当真?”原本底气十足的声音打着颤,他想要求一个为“吉”的答案。
站在老人身侧的法师默不作声,沉默代替他做了回答。
“那要如何才能抓住凶中之吉?”
答案已经摆在眼前,方才陈水宁对自己说这是地理水文,如今村里信得过的法师也说这并非绝对的吉兆。
“十不存一。”法师闭眼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吐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答案,“或许这陈大娘说的有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事到如今,权衡全村人的性命和这么对年积攒下来的祖业,答案毋庸置疑——离开,总好过抱着这些死物被山崩掩埋,整个村子的存在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
“如果山崩,整个村子都会被……”
“确定不了。”陈水宁据实答着,没有任何数据,她也不能确认可能的受灾范围,但枯井复水就是典型的山体滑坡前兆中的一种,结合积水和对面已经有了小规模滑坡的山体,这一场天灾是避免不了的了。
几人再次先入了沉默,半晌之后老人开口:“我去商量。”
“要快。”陈水宁知道这么大的事,绝不是村里一个管事的老人就能决定的。
祠堂里的先祖牌位,村里的玄天上帝庙和妈祖庙里的神像,以及拖家带口的村民……村里组织祭祖和庙会有经验,组织这种大规模的逃难却没有半点参考。
抬头看了看逐渐聚集起来的云,陈水宁下意识把唇抿成了一条线,思考着可行的法子。
妈祖庙的法师还站在离着陈水宁三五步远的地方,搓着手欲言又止。陈水宁一抬眼就看见前者的行为,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庙里的旗子有多少?”
“要旗子做什么?”忽然被陈水宁点到名,心里正翻搅着的法师愣了一瞬便急忙开口,“难不成你有什么法能阻止山崩不成?”
“拿旗子在出村的路上指引方向,让村民能尽快到山崩可能波及的方向之外。”
哪里有什么法术能组织山崩?陈水宁无非是想到了人群拥挤可能带来的踩踏,以及一拥而上反而让所有人都走不出山坳的可能。
“怎么能拿旗子做这个?”
“山崩来了,你带不走的旗一样要埋在泥石流里。”陈水宁并没有理会前者的话,只是继续安排到,“你庙里有多少能做事,腿脚灵便的人?随着我走。”
又是短暂的沉默,沉默过后,站在陈水宁对面的法师没再坚持,点了点头:“好。”
自己是在知道枯井复水之后忽然起心动念起了一卦,看到里面凶胜过吉的卦象,这才匆匆赶来。
可方才他也已经听说,眼前的姑娘在昨日就来过一次,早就言说此地要发生山崩,不宜久留……
村里的法师在琢磨着陈水宁的本事到底有多深,陈水宁则是在前者应声过后就出了屋门,抬头看着云里埋着的山。
自己穿越来之后做的,会符合师父心中真正的法师应该有的样子么?外祖父如果在身边,会不会揉着自己的头,拍拍自己的肩,夸自己长大了?
父母还会觉得自己一个姑娘,没必要也不适合去跟着外祖父和师父学这些么?
“姑娘?姑娘!”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陈水宁回过神来,看见村里法师的身边已经站了几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子。
“好,你们随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