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这一句话,又一次把全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紧盯着她,有震惊,有疑惑,还有看好戏的眼神。
在场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虞瑶将这些表情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当年太后还是做淑妃的时候,入宫多年却未有子嗣,又妒忌惠妃受宠,故而策划了杀母夺子的一出好戏。”
“我手里,就有当年她为了争夺养育皇子的重要物证,里面记载了他是如何买通御膳房副总管,偷换当年惠妃宫里的饮食。”
“致使当时还是九皇子的陛下肠胃不好,腹痛、腹泻久病不愈,越发严重,以至于险些疖肿。先皇就因此夺了养育之权,给了太后手里。”
说到这里,虞瑶还特意看了一眼裕太妃那边,笑着反问:“裕太妃当年曾住在惠妃宫里两年,想必对此事很是清楚吧?”
裕太妃也心领神会地点头,“那是自然。若说太后所做的别的事情,我尚且有不清楚的,但抢夺陛下教养之事,我却知道内情。”
“因为我就是当年联合御膳房总管里应外合,把红薯粉掉包成并未处理炮制好的木薯粉。”
裕太妃和虞瑶对视一眼后,马上又看向皇后,认真反问:“不知皇后娘娘可知道,这木薯本是有毒之物。”
“若是处理得好,以清水反复泡上几天,之后还要高温蒸煮,才可完全去除木薯的毒性。“
“但若是将浸泡时间减少,木薯的毒性则只能减半。若是控制好毒性,则可查不出病因,却又让当今的陛下一直久病不愈。”
“先皇只看到惠妃将孩子越养越瘦,却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自然就怪罪到了惠妃。”
“而当时满宫妃嫔,只有太后这个淑妃尚无子嗣,那自然陛下的抚养之权就过到了太后手里。”
话音未落,长春宫的正殿里又是一片哗然。
沈静仪已经在那张柔软舒适,双凤含戏珠的风凤椅上坐不下去了,不由地站起身,口吻严厉了几分。
“裕太妃,您现在所言可真的句句属实?兹事体大,太妃可不要是因为一时记错了事情,才说出这些。”
裕太妃微微一笑,“皇后,我虽然老了,可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你们只看到平时喜欢画画,闭门不出,说话也总是含含糊糊,那不过是为了自保,怕惹得太后不快,这才故意装傻卖痴。”
虞瑶也接着道:“既然我和裕太妃手里的中证据不谋而合,这件事就该重新彻查才是。”
“您说呢,皇后娘娘?”
看着笑容可掬的虞瑶,沈静仪也是今天才看出来——原来这个虞瑶,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深藏不露。
初入皇宫第一天就御前失宜,被皇帝禁足一个月。
再加上第一次见到虞瑶的时候,看到她所表现出来鲁莽直率,还以为她真的如宫外传言的那般任性娇纵,故而才敢和万棠互怼。
却没想到,虞瑶可不止鲁莽,居然还有这种缜密心思,九曲回肠。
居然敢去查太后,甚至还能找到证据。
而自己身为皇后入宫一年,不仅没查到,而且可以说毫无感觉的事情,虞瑶却感知到了。
自己这个皇后,就这么无知无觉,是个无能的摆设么?
也难怪……虞瑶才入宫三个月,就可以笼络住皇帝的心。
至于虞瑶和裕太妃要找太后的麻烦……
沈静仪收敛心绪,正色道:“既然裕太妃和虞贵嫔你们两人如此振振有词,又是当着六宫妃嫔的面当众揭发,那如论如何,本宫也要派人调查此事。”
说完看向身侧的掌事宫女听兰,“听兰,去拿着本宫的皇后印信,去慈宁宫请太后过来对峙。”
听兰迟疑了一下,但看皇后认真的眼神,才点头,“是,奴婢这就过去。”
沈静仪又看了一眼立在右侧的,自己宫里的掌事太监黄克俭道:“黄克俭,你去养心殿那边,看陛下又无要事,若无军机要事,就把陛下也速速请到长春宫。”
“就说涉及到了牵扯巫蛊之祸,干系甚大。”
“是!”
黄克俭也马上行礼退下。
等这两个人退出正殿,殿内妃嫔们再一次小声议论起来。
只有虞瑶和裕太妃,两个人事不关己一般,各自坐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喝茶浅呷。
*
两刻钟后。
太后的步辇队伍已经出现在了长春宫门口。
太后一来,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妃嫔们马上噤声不言,不约而同从椅子上站起身给太后屈膝行礼。
偌大的正殿里寂静无声,位分更低一些的妃嫔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没有人敢抬首直视太后。
虞瑶还是坐在椅子上喝茶,没有把太后盛月兰的到来放在眼里。
裕太妃也不用对着太后卑躬屈膝的行礼问安,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一眼太后。
长春宫正殿一时间安静的鸦雀无声。
恶战要开,但皇后的面子也要给。
虞瑶没有第一个开口,而是看向了凤位上的皇后。
沈静仪作为皇后,只得立起身道:“臣妾见过太后,今日请太后过来,想来黄克俭已经给太后您说了缘由,此事干系甚大。”
“既然有裕太妃和虞贵嫔站出来指认太后,臣妾少不得要请太后过来对峙。”
太后脸色铁青,立即看向裕太妃,还未等质问,裕太妃就先发制人地说道:“你来得正好,我已经把给你这些年让我给你做的丑事,一一写在纸上。”
“今日我就要还惠妃一个清白,还后宫被你冤死的那些人一个公道。”
说着,她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早就写好的口供,当着满宫妃嫔的面大力一抖,完全展开后,举在半空,对着众人展示一番。
“这上面,就是我为你做下恶事的所有起因、经过,所做之事经手了什么人,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
虞瑶也马上开团秒跟,“巧了,我手里也有太后毒害皇子,陷害惠妃的证据。”
“虽然涉事人证,当年的御膳房副总管已经被太后的人灌酒害死了,但是他秘密留下的手札却阴差阳错地被在御膳房当差的秦修竹发现,且保留下来。”
说着,她像是玩笑一样歪头看了看秦修竹:“秦修竹,来,把你当年从副总管身上找出的手下银钱契据,还有手札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