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音只觉自己被从身后紧紧环抱住。
凯撒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笼罩在了他和控制台之间。
不到一秒，那道毁灭性的灾疫能量光已无情地穿入了凯撒的后背。
“噗！”
凯撒的身体一震，鲜血溅落在前方控制台。
“你疯了！”宁书音在他怀里惊道，“这会重创你的识海。”
这已是凯撒一天之内，第二次为她抵挡伤害。
宁书音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他贴着她后背的胸膛滚烫，高得不似正常的体温。
“没关系……”凯撒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他的声音变得明显虚弱，但他的双手却依旧死死地禁锢着她，“保护约会对象……是法律规定。”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夹杂着电弧声啪啪作响。
“啪！”
就在他说话时，一波更强电弧在他身上炸开。
宁书音感觉到他用力收紧了肌肉，却还是不自控地痉挛。他作战服的金属扣在她背上蹭过，带来无法忽视的摩擦感。
她度秒如年，一下一下间接感受着那能量的抽打。
他的汗水顺着下颚滴在她的后颈，然后被她的作战服吸收。
终于，那枚灾疫模块的能量渐熄。
承受至最后一丝蓝色电弧，凯撒的身体才敢放松。
“你还好吗？”宁书音低声询问。
“没事，不就是个……灾疫使徒吗？白赚一个灾疫模块……不亏。”
凯撒说完，双手用力试图撑起身体。
然而，他那过度透支的身体却背叛了他的意志。
支撑仅仅维持了一瞬，他便又闷哼一声，整个人失去控制，又重重压了下来。
“对不起……”他的金发几乎被汗水浸透，垂落在她脸侧。额头无力地抵在她的颈窝。
“我帮你。”宁书音勉力挪动了一点身体，想把他架起来。
但就在此时，战舰却传来一阵晃动。
两人抬头一看。
前方的全息战场图上，流浪者号正以一条笔直的轨迹前行。
战舰的前方和周围都是机械族战舰残骸，但智驾系统却不规避。
“流浪者号。”凯撒想唤出战舰智能系统，却没有回应。
眼看着战舰向着几公里外的障碍物冲去。
宁书音忽觉手背一热。
是他握着她的手。宽厚的手掌覆盖着她的手背包紧了那机械操纵杆。
“你来开。”他的声音沙哑还带着喘息。
操纵杆传来丝滑阻尼感。
宁书音的手被凯撒带着，向上一拔。液压装置迅速把她的操作传递至流浪者号的控制系统。
她只觉身体一重。
是战舰被她的操作拉升，惊险地躲过了一块残破的装甲。
“对，就这样。”他手掌引导着她的手腕，时推时压，“预判能穿过的空隙。”
在她的操纵下，流浪者号在一片的残骸碎片中穿行。舷窗外不断出现擦肩而过的金属件，战舰的距离警报声不绝而耳。
他的金发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心里的距离距离警报也没停过。
宁书音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带着跳了一场死亡之舞。
终于，战舰冲出了残骸群。距离跃迁点也只剩五分钟的路程。
距离警示灯的闪烁停止。宁书音的手心也被汗浸湿。
舷窗外，是静谧的星空。那些破碎残骸已被甩在身后，孤独地旋转着。
她抬眼看了一眼全息星图，距离预定的跃迁点也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航程。
“凯撒？”她松开一直紧握着的驾驶杆，轻声唤道。
但身后却是没有回应。
啪嗒一声。
她感觉到手背一凉，身上一轻。高大的男人的身体滑倒在了地板上。
宁书音转身，蹲下身去查看。
“你怎么样？”她轻轻探上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虚弱的脉动。毫不犹豫，她把一股疗愈力灌注到他体内。
凯撒睁开眼，露出了个不在乎的笑：“识海……应该是受了点伤。但问题不大，不影响我们去把那个破东西扔了。”
他在绿色能量的治疗下，呼吸渐渐平稳，重新坐回指挥椅。
“小家伙，刚学会驾驶，要不要喝点什么庆祝一下？”
凯撒的语气保持如常，宁书音仍是听出了他尽力掩饰的虚浮。短时间内接受她的两次治疗，第二次的效果已经大打折扣了。
“喝点冰的吧。”她道。
她也确实渴了。
“喝点酒怎么样？”凯撒说着调出了指挥舱的储备库存来看，“我看看……野莓酿船上应该是有一瓶。储存温度是8度，喝起来应该刚刚好。”
他伸手一点，按动库存调动开关。
不消一会儿，舰上的服务机器人便顶着个盘子滑到凯撒面前。
盘子上放着两只剔透的高脚酒杯，以及一瓶已经开好了的野莓酿。
但是，凯撒的脸色却在看到那瓶的时候变了。
那瓶原本应该冰冰凉凉，酒瓶外还挂着冰凉水汽的野莓酿，此刻瓶子里却像是沸腾般，冒着泡，向外散发着蒸汽。
“不对劲。”凯撒和宁书音交换了个颜色。
“储备库？”宁书音惊觉。
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宁书音半扶着凯撒，快步走向战舰的备品舱。
此时，储备库的安全灯是熄灭状态。两人打开库门一看，都是一惊。
储备库上百平米的内部空间已发生了非常可怕的异变。
空间丝丝缕缕地扭曲，畸变。
而诡异扭曲的源头，就是那个椭球容器内那颗金色颗粒——五彩斑斓的黑。
那颗原本提体积微小，表面光滑的金色颗粒，此刻表面已经生出了棱角。
它不再呈现稳定的静态，而是像一颗活物的心脏般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会向外伸出几缕细长的黑色能量线。
凡能量线触及之处，空间捏的物品像是被感染了病毒一样，形状、颜色、温度都出现了畸变。
“这个高维颗粒已经不稳定了，”凯撒的苍白的脸色凝重起来，“很快它就会变成空间之癌……”
说完，他直接拉起宁书音的手，离开了储备库，却不是往指挥舱走，而是去往另一个方向。
宁书音拽住他：“去哪里？”
那件东西已经彻底失控了。一旦让它完成质变，联盟和界外都会被吞噬。
凯撒手上加了把力，继续拉着她走。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型舱室的门口。
那里面是一架小巧的单兵突击舰。
“宁书音，上去。”他命令道。
宁书音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她做什么。“那你呢？”
凯撒回避了她的目光：“跃迁去罗斯星不一定够时间。我打算用瞬移，把它留在某个空间缝隙里。”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神里的决绝已说明一切——他没把握能回得来。
他打算搏自己的命，去换联盟和界外的安全。
宁书音死死地抵住舱门，拼命摇头：“不行！”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凯撒的声音威厉，伸手准备强行把她推进去。
“等等！”宁书音忽然可怜巴巴地看向他，“我怕路上遇到危险，你给我一架镭射枪。”
凯撒看了她几秒，料定在这战舰上她也逃不到哪里去。
“等着。”他转身踉跄着往武器库走去。回来时手上举着一把黑灰色的单兵镭射枪。
他将枪递给宁书音，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的蓝眸此刻深不见底，蕴含了不舍，告别，也有嘱托。
宁书音她接过枪，没有再反抗。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主动走进了那架突击舰。
舱门合拢。他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她娇小的身躯坐在冰冷的突击舰驾驶座上。
突击舰引擎启动，在五秒之内就完成了弹射程序。
“嗖！”
一道流光从流浪者号的舰腹脱离，瞬间已达到最高加速度。
凯撒站在原地，透过舷窗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光点。他那双碧蓝眼睛里既有落寞也有释然。
逃命的时候动作那么快的吗？但能走就好。
至少，她是安全的。
他伸手扶了一把墙，转身朝着那不祥的储备库走去。是时候，去拿他的催命符了。
然而，当他打开储备库的门，他整个人一僵。
原本安放着那颗高维容器的地方，此刻——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