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抹颜色都调了又调！你说像胖头鱼？！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他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心里咯噔一下。
楚烨轩冷笑一声，把鼓面直接怼到楚逸筠脸前。
“你真想让我昧着良心说，这玩意儿像锦鲤？还是说……你想听我说它像河底泥鳅？”
鼓面上那团歪七扭八的图案，在近距离下更加清晰。
这正是楚逸筠当初手绘的“四不像”，他自己看了都要怀疑人生。
楚逸筠盯着那图案足足看了三秒。
在老四面前玩“指鹿为马”？
算了吧，太嫩了。
人家可是从小拿他破绽当笑话讲的人，哪会吃这一套。
他立马换套路，脸上瞬间堆起委屈巴巴的表情。
“我画是画得丑了点，配色也不够讲究，笔法更是潦草了些……可我的心是实打实的啊！每一分力气都用上了，一点水分都没掺！这可是我熬夜赶工，一晚上喝了六碗浓茶才画完的！你不能光看表面就否定我的用心！”
楚烨轩根本不接这茬，压根不吃这套苦情戏。
他冷冷一笑，指着桌上散落的鼓面，开始点数。
“一、二、三、四、五……”
“怎么才五个？第六个去哪儿了？三哥，你是不是压根就没给我做？藏哪儿去了？莫非是送给哪个远房表弟了？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
楚逸筠脸皮一厚，梗着脖子嚷道。
“我只做给弟弟妹妹们，一个个亲手交到他们手里，看着他们高兴我才安心！至于我自己？不配用！行了吧？这是我的选择，你凭啥胡乱冤枉人？我一片赤诚全扑在这上面，你还来挑刺，我心都凉了！凉透了！”
“接着编。”
楚烨轩啧了两声，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三哥，演技再好，也瞒不过真相。你那一套哄小孩的把戏，留着去骗小丫头吧，我不吃这套。”
“真没骗你！”
楚逸筠急了，连忙绕过书案就想拉他手。
“你想想，小时候咱俩共穿一条裤子，一块糖你咬一口我舔一下，哪次不是有福同享？我现在还能骗你不成？”
可楚烨轩跟条滑鱼似的，猛地往后一跳。
“兄弟情的事儿，等会儿再说。我这趟是替二哥来要交代的。他昨夜问我有没有收到你做的鼓，我支吾半天答不上来，他脸色当场就沉了。你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
“你这孩子，咋还较上真了？”
楚逸筠又往前凑一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咱们自家人，哪那么多规矩？说清楚不就完了？别闹僵了。”
楚烨轩身子一歪，腰肢轻拧，轻松溜开。
“站那儿别动！就在这儿说！”
楚烨轩又退了两步，退到窗边。
“别以为靠点小动作就能糊弄过去。今日你不说清楚，我绝不罢休。”
楚逸筠彻底没招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我不动，我都听你的，行了吧？”
楚烨轩这才咧开嘴角，歪着头靠在桌边。
“你不解释也行，反正我也不稀罕听你编理由。不过呢，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当啥都没看见，转身就走，绝不追究。”
楚逸筠心里把眼前这人骂了三百遍，从祖宗十八代一直数到他刚出生那天。
“说吧，什么事？我听着呢。”
楚烨轩这才慢悠悠绕到书案另一边，指尖逐个点过案上排列整齐的小鼓。
“一、二、三、四、五，瞧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上面就五个鼓，没错吧？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摆在眼前的东西明明白白，楚逸筠想抵赖都没法抵赖，只能死死盯着那五个小鼓。
“……对。”
楚烨轩眼睛倏地一眯，唇角翘得更高。
“可我记得，咱娘亲说过，每个孩子满周岁时，都要由至亲亲手做一个拨浪鼓，才算圆满。如今五个鼓，差一个，说明三哥你，还没亲手给我做。对不对？”
楚逸筠心头一跳，明知这家伙是在套。
可偏偏手里那点把柄被他攥得死死的。
“……对。”
“所以啊……”
楚烨轩拖长了调子，双手撑在案边，眯着眼冲楚逸筠笑得贼亮。
“差的这一个，既然三哥一直没做，那今天不做，更待何时？良辰吉日，天时地利，不如趁热打铁，今晚就给我整一个呗！趁你还走不了！”
能给妹妹做个拨浪鼓，那说明老三的手艺早就炉火纯青。
这点小活儿，对他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闭着眼都能完成。
这种小事，还用得着犹豫？
哼哼～
敢背着我偷偷哄妹妹开心？
这回可被我抓了个正着，想赖都赖不掉！
今夜，给爷好好熬着！
楚逸筠瞪圆了眼，瞳孔猛地一缩。
“老四，你不是在逗我吧？现在？今晚？你就非得今晚要？”
楚烨轩一挑眉毛，装出一脸受伤的模样。
“你觉得我像那种信口开河、随口乱说的人？我可是最讲诚信、最重情义的楚家四郎！你这话，可是伤透了我的心！”
见楚逸筠脸色都白了，额角青筋直跳，他立马换上另一副面孔。
“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睡一张床，穿一条裤，别的兄弟小时候都有爹娘给的小玩意儿，香包、铃铛、布老虎，样样都有。可我呢？啥也没有，连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摸过。三哥……”他抬起眼睛。
“我就想要一个你亲手做的拨浪鼓，有那么难吗？”
楚逸筠咬着后槽牙，胸口起伏不定。
“……不难。”
“这就对了！”
楚烨轩一拍大腿，笑容炸开。
“我就知道，三哥心里最疼我！从来都是！别的不说，这份心意，我记一辈子！”
说完，他唰地拉开椅子，右手直接往前一伸。
“来吧，三哥，开工！别磨蹭了，今儿非得把它整明白不可！”
楚逸筠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了下来。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堆零散工具，低头忙活起来。
天边慢慢泛白，夜色悄然褪去。
“咚、咚……”
这轻微的敲打声，把老四从浅眠中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皮还粘在一起。
“三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瞅见对方眼下那两圈浓重的青黑，楚烨轩顿时彻底清醒了，睡意全无。
他愣了愣，嘴角不由自主地一扬。
“……做成了？真的？你一整夜没睡就为了这个？”